凌晨两点半的海风裹挟着咸涩的水汽,将我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耳机里流淌出的钢琴旋律像一把银匙,轻轻划破深夜的寂静。我站在礁石堆砌的防波堤上,看潮水在月光下碎成千万片银鳞,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同样被失眠啃噬的夜晚。 那时我刚从北方调来这座海滨城市,租住在老城区斑驳的红砖房里。每天清晨五点被海鸥的鸣叫唤醒,却总在深夜十一点后陷入难以名状的焦灼。某个暴雨倾盆…
《紫荆絮语》 一、珠江潮声里的童年 1998年夏日的广州,荔枝湾的榕树影里藏着我的整个童年。每天放学后,我总趴在巷口的凤凰木下,用石子在地上画圈圈。当暮色染红西关大屋的镬耳墙,香港电视剧的粤语声就会从对门阿婆家的收音机里飘出来。记得《神雕侠侣》里李若兰唱"问世间情为何物",梁家辉在雨中独行的背影,让我第一次听见粤语歌词里绵长的愁绪。 那时的我尚不知…
《茶凉之前》 立春那日,我在京都的鸭川边遇见了阿茶。她穿着藏青色和服,发间别着新折的樱枝,蹲在青石板上用竹筒接檐角融化的雪水。我捧着刚买的团扇路过,她抬头时睫毛上沾着细碎的雪粒:"要试试这个茶吗?用雪水点的新茶,能尝到去年梅雨的味道。" 我怔怔望着她将雪水注入粗陶茶碗,茶叶在水中舒展的姿态像极了去年春天在吉野山看到的落英。那时我正为母亲的催婚电话在…
《桂花巷的秋》 清晨五点的月光还悬在瓦檐上,我蹲在宿舍走廊的台阶前,把最后一件衬衫塞进行李箱。箱角撞到墙砖发出闷响,惊醒了蜷在床底的旧教案。那本泛黄的笔记本里夹着张褪色照片,是去年教师节学生送我的贺卡——背面歪歪扭扭写着"老师像您教室窗台上的桂花树"。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起来,是县教育局发来的教学进度提醒。我摸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对话框,指尖悬在输入框…
《界碑上的年轮》 山风卷着细雪掠过界碑时,老班长把军功章别在儿子胸前。这个动作他重复过二十三次,但今天不同——儿子真的要跨过这道被积雪覆盖的国境线了。 "记住,界碑不是冰冷的石头。"老班长用皲裂的手指摩挲着界碑基座,那里嵌着块青灰色花岗岩,刻着"加勒万河谷"五个字。这是他们连队牺牲的战士用最后半块口粮换来的,当年运输队被雪崩困住,战士们就着体温融化…
《灯火阑珊处》 老屋的玻璃窗上结着霜花,我站在厨房门口看母亲揉面的身影。面团在她掌心翻飞,像极了二十年前那个总爱把面团揉成兔子的小女孩。那时我总爱偷吃刚揉好的面团,被她用沾满面粉的手拍打后背,却依然把烤得金黄的馒头塞进我书包。 那年冬天特别冷,零下十五度的早晨,母亲总会在五点就起身熬制姜枣茶。她用搪瓷缸子量取三片老姜,两颗红枣,再添半勺冰糖。砂锅在…
《分岔河》 老槐树下的石凳上,我数着第七片落叶时,又看见林川从街角走来。深秋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他肩头,像一封永远寄不出的信。他总是这样,踩着落叶走进我的世界,又带着满身风尘离开。 那是初二开学第一天。我攥着新发的课本站在教室门口,后颈忽然被冰凉的触感惊动。转身就撞进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林川的指尖还沾着粉笔灰,校服领口歪斜着,露出半截青涩的锁骨。他…
《时光里的副歌》 高三教室的窗棂上还贴着褪色的福字,我总在课间透过玻璃看看走廊尽头那个穿白衬衫的男生。他的马尾辫随着走动轻轻摇晃,像只慵懒的猫。那是2019年深秋,我第三次把《晴天》的调子唱得七零八落时,林修突然从后门探进头来。 "别总用气声唱歌,试试把尾音放平。"他摘下耳机,指尖在空气里画着五线谱,"像这样,让每个字都像羽毛一样飘下来。"我望着他…
《妈妈的滤镜人生》 母亲学会用美颜相机是在去年深秋。那天我回家时,正撞见她对着手机屏幕左顾右盼,屏幕里倒映着她花白的鬓角和眼角的细纹,像被岁月揉皱的宣纸。 "妈,这叫智能美颜。"我蹲下来帮她调整参数。她布满茧子的手指在屏幕上颤抖,突然惊呼:"哎呀我的皱纹都淡了!"那抹惊喜让我想起小时候,她总把发霉的饼干掰成两半给我,说这是最甜的。 母亲开始每天雷打…
在同花顺的褶皱里寻找光 凌晨三点的北京,我蜷缩在出租屋的飘窗上,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瞳孔发亮。手机里循环播放着《风象也喜欢同花顺》,副歌部分突然卡进耳膜:"你说这人间是座迷宫,我们都是迷途的蒲公英"。窗外的风裹挟着雾霾掠过脸庞,恍惚间竟与歌中"逆风执炬"的意象重叠。 一、被折叠的青春 大学室友林夏总在凌晨两点给我发消息。她现在是某互联网大厂的UI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