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稿纸上的蝴蝶》 那年的高考前夜,我攥着写满公式的草稿纸蜷缩在教室最后一排。月光从纱窗斜斜切进来,照在课桌上堆成小山的教辅资料上,像座灰蒙蒙的雪山。我机械地往嘴里塞着巧克力,舌尖触到包装纸上的"祝金榜题名",突然觉得这六个字烫得像块烙铁。 "这道题要用泰勒展开式。"前桌陈默的声音像根细针,扎进我混沌的思绪。我盯着他草稿纸上凌乱的推导过程,那些跳动…
《未完成的乐章》 暮色中的公交站台,我习惯性翻看手机里的歌单。当耳机里传来那首《夜空中最亮的星》时,突然被副歌处突兀的休止符击中。歌手在副歌高潮处戛然而止,仿佛被抽走丝线的风筝,在夜色中徒劳地飘摇。这个设计在十年前就引起过争议,如今再次被提及时,我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握着我的手,在剧烈的咳嗽中反复念叨:"别急着说'好的',让我说完..." 一、断章的…
《梧桐树下的第五封信》 老宅门前的梧桐树又抽新芽了。我蹲在树根处擦拭那块青砖,砖缝里嵌着的褪色红丝带在春风里轻轻摇晃。这是陈默离开时系上的,他说要等五年后树再长高半人高时回来。 五年前我总爱坐在树杈上晃腿,看陈默抱着吉他从镇中学走来。他校服第二颗纽扣系得歪歪扭扭,琴盒里总揣着半包阿胶糖——那是他省下半个月饭钱给我买的。那天他忽然把琴弦绷断,把半块糖…
《青藤巷的旧书摊》 我第一次见到周伯是在青藤巷的旧书摊前。那年我十八岁,刚从省重点高中毕业,穿着浆洗得发白的校服,像只受惊的雏鸟缩在巷尾。周伯的摊子支在梧桐树荫下,褪色的蓝布伞上落满槐花,他正用竹签挑着本泛黄的《飞鸟集》,书页间夹着的银杏叶标本簌簌作响。 "小友,要看看泰戈尔的诗吗?"他抬头时,我看见他眼角细密的皱纹里嵌着细碎的金光。那双手布满老茧…
那是个被蝉鸣声浸透的午后,我盯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指尖在删除键上悬了整整三分钟。短信里那句"双数我就回去找她,单数我就把她删了",像根生锈的铁钉扎进记忆的裂缝,让五年前那个潮湿的雨季突然漫上心头。 2018年9月12日,我在图书馆后巷的自动售货机前遇见林小满。她抱着一摞《时间简史》蹲在台阶上,校服裙摆被雨水打湿成深蓝色的云朵。我递过去半瓶矿泉水…
《凌晨三点的月光》 凌晨三点的月光像一块沾了露水的宣纸,轻轻覆在老式台灯的玻璃罩上。我盯着电脑屏幕右下角跳动的数字,27:47,距离我上一次闭眼已经过去七小时四十三分钟。咖啡杯在键盘旁堆成歪斜的塔,杯底沉淀着暗褐色的残渣,像极了咖啡渍般顽固地印在键盘缝隙里。 这是我在广告公司实习的第三个月。总监的微信提示音突然炸响,我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拿手机,指尖触…
《竹林深处》 暮春的雨丝斜斜地织着,我踩着湿漉漉的田埂往老宅走时,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是父亲发来的消息:"你王叔家孙子在镇上,说想找你玩。"我望着手机屏幕上"小满"的名字,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扎着羊角辫的黄昏,竹筛里滚动的猹毛像一场永不散去的雪。 转过竹林时,犬吠声从山坳里传来。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上,穿灰布衫的年轻人正蹲着喂鸡,竹筐里散落着几枚沾着泥巴…
《书包里的钥匙》 父亲总说我的书包是"百宝箱",从小学一年级背到高三毕业,磨破的肩带里总塞着各种宝贝。那些年我总以为书包是装着课本和零食的容器,直到某个黄昏看见爷爷在老槐树下擦拭那把黄铜钥匙,才明白书包里锁着整个家的重量。 那年我十岁,父亲在工地摔断腿后,母亲开始每天凌晨四点起床做环卫工。清晨五点半的公交站总站着个佝偻的身影,她裹着褪色的蓝布围裙,…
《生命的六重奏》 我出生那年,父亲正在参加高考。产房外,母亲攥着准考证在月光下徘徊,像攥着一把等待破茧的蝶。助产士说:"是个男孩。"母亲忽然仰头望向星空:"春和景明的好日子。"产房顶棚的吊灯在母亲眼角投下暖黄的光晕,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生命诞生的仪式感。 小学三年级春游时,我们在郊外遇见野蔷薇丛。班长小满蹲在花丛边数花瓣,突然仰头问:"老师,为什么我们…
消毒水浸泡的时光 初春的倒影 2022年冬夜,我蜷缩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看着走廊尽头的蓝色隔离帘微微晃动。消毒水的气味像条冰冷的蛇缠绕在鼻尖,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与窗外呼啸的北风交织成网,将我钉在这方寸之地。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班级群里不断跳出同学发来的加油表情包,可我的手指始终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有打出回应。 妈妈确诊新冠那天,我正在图书馆赶制毕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