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师表》上的四十年 建兴十二年春,五丈原的渭水畔飘着细雪。五十七岁的诸葛亮在军帐中最后一次展开那卷泛黄的《出师表》,手指抚过"宫中府中,俱为一体"的字句,突然咳出血来。帐外传来马蹄声,副将李福捧着木匣疾步而来,却见丞相仰面倒在竹席上,手中仍紧握着那卷七百三十八字的奏章。 四十年后,当刘禅在成都武担山接受魏国使臣时,他手中紧握的正是这份被传抄了四十…
《雨巷里的伞》 我蹲在教室走廊的拐角处,数学月考卷上刺眼的"58"分被雨水洇湿了一角。春末的雨丝裹着柳絮,像无数只细小的手撕扯着校服衣角。忽然,记忆里那把油纸伞闯入脑海,边缘卷曲的伞骨上还沾着那年深秋的梧桐叶。 那是初二转学后的第一个雨季。我抱着转学证明站在巷口,青石板路上水洼连成一片。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自行车铃声,接着是母亲小跑着冲进雨幕的身影。…
《生命的三种温度》 消毒水的气味在走廊里漂浮,我握着采访本站在肿瘤科病房门口,听见护士说今天有七台临终关怀仪器的安装预约。走廊尽头的电子屏滚动播放着某位明星的病危新闻,粉色字体在惨白墙壁上格外刺眼。 三个月前,我在急诊科第一次见到生命的三种温度。那天凌晨三点,监护仪的红光映着林奶奶家属颤抖的肩膀,老人在剧烈咳嗽中抓住我的袖口:"姑娘,帮我给老张打个…
《墨初醒》 我是在城西老画院的后院遇见那方石碑的。那天正逢梅雨季,檐角的雨水在青石板上敲出细碎的鼓点,院墙外几株老梅的枝桠斜斜探进来,沾满湿漉漉的花瓣。碑前的青苔被雨水洗得发亮,苔痕间依稀能辨出"计白当黑"四个朱红小字,像是被时光泡旧的茶渍。 "小友可知这碑文后面的秘密?"身后传来苍老的声音。转身时正对上王老师浑浊却明亮的眼睛,他拄着竹杖的手腕上还…
《夜色中的晨昏线》 凌晨两点,我蜷缩在宿舍床上,手机屏幕的冷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对话框里躺着一条未发送的语音条:"今天实验室的仪器终于调好了..."话音未落,窗外忽然传来熟悉的钥匙转动声。我慌忙熄灭屏幕,却听见门缝里漏出一句带着笑意的"晚安"。 这句话像根细针,突然刺破记忆的茧。三年前那个同样潮湿的夏夜,我抱着实验数据本撞开出租屋的木门,正撞见楼道…
《十七岁的神明与人间》 暮春的雨丝斜斜掠过天官学院的红墙,我站在廊檐下望着远处正在排练的少年们。他们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在泥泞的操场上追逐嬉闹,像一串被风吹散的流萤。十七岁的少年们总爱把校服下摆卷到膝盖,露出沾满草屑的裤脚,而此刻他们奔跑时扬起的尘土里,似乎藏着某种宿命的星屑。 "蒋丞!你的《山河图》又画歪了!"顾飞的声音裹着雨气传来,少年抱着篮球…
《琴房里的光》 初二那年,我搬进了老城区的筒子楼。七楼那间不足十平米的阁楼,被母亲擦得能照见人影。她总说这间房是"留给有缘人"的,却不知道我每晚都在这里对着墙角发呆——那台蒙着灰的旧三角钢琴,是我从父亲遗物里扒拉出来的"战利品"。 "周同学,你的琴声真特别。"林小满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时,我正用校服袖子擦着琴键上的积灰。这个转学生总爱穿粉白相间的格子…
清泉与潮声 去年深秋的黄昏,我站在学校音乐教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最后一缕夕阳给录音棚的玻璃窗镀上金边。调音台上的红色指示灯明明灭灭,像一串跳动的音符。忽然听见隔壁教室传来《月光奏鸣曲》的旋律,混响效果里飘来钢琴的余韵,却在即将触到窗棂时被玻璃温柔地折射回去,化作一片细碎的星子。 那时我刚加入校合唱团,每周三下午的录音室排练总让我想起王维笔下的清泉。当…
《飞行日记》 舷窗外云层翻涌,我数着机舱里亮起的手机屏幕,像在数散落的星星。这是今年第三次飞往广州,经济舱过道上的塑料椅还带着前一位乘客的余温。当空乘推着餐车经过时,我习惯性地抽出《南方航空》杂志,却在扉页看到新贴的告示:"诚征飞行日记本,记录云端故事。" 这个春日午后,我成为第一百二十七位在期刊启事上签字的乘客。泛黄的牛皮本躺在掌心,扉页印着航司…
《初见时》 初夏的梧桐叶在风里簌簌摇晃,我站在咖啡厅的落地窗前,看着玻璃上自己被拉长的倒影。领带歪斜地挂在颈间,袖口还沾着上周运动留下的汗渍。这是第三次修改约会着装,可镜中人始终带着三分僵硬的笑意。 那是大学迎新晚会的后台。林夕穿着宝蓝色礼服从旋转门转出来时,我正在往领带上别第五颗纽扣。她发梢垂落的碎发扫过我的手背,像只慵懒的猫。我们被安排同台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