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普罗旺斯的薰衣草田里》 七年前那个雨夜,我抱着发烧的行李箱站在北京站前,看着林夏撑着透明雨伞逆着人流走来。她深灰色冲锋衣上沾着泥点,发梢还挂着水珠,却把最后那把伞塞进我怀里。那时我刚从西藏回来,行李箱里装着被高原紫外线灼伤的半张脸和三瓶红景天。 "你说过要陪我去看薰衣草田的。"她接过我怀里的伞,转身时白大褂下摆扫过我的小腿。作为急诊科最年轻的副…
《潮与雪的约定》 我第一次听说"这个岸"是在十七岁那个暑假。表哥的越野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后视镜里晃动着经幡的碎影。他指着车窗外连绵的雪山说:"等毕业了,咱们去阿里转山。"那时我还不懂"这个岸"的含义,只记得他后颈被烈日晒得发红的皮肤。 真正的觉醒始于二十岁生日。我在大学图书馆偶然翻到《徐霞客游记》,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褪色的明信片,邮戳是1998年…
《藏在相册里的时光》 整理旧物时,那个褪色的铁皮盒子从书柜深处滚落出来。盒盖上歪歪扭扭的"全家福"三个字被岁月磨得发白,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泛黄的老照片。我蹲在飘窗边一张张翻看,突然发现每张照片的背面都贴着便签,褪色的蓝墨水写着日期和简短的话语。 九岁那年的照片里,我正趴在茶几上搭积木。妈妈举着新买的digital camera,镜头对准我时总习惯性把…
《晨光里的守望者》 凌晨五点的闹钟准时响起时,我正被数学题困在草稿纸的迷宫里。台灯在凌晨的黑暗中晕开暖黄的光圈,映得镜片上的雾气愈发浓重。我伸手去按闹钟,指尖却触到母亲放在桌沿的保温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正顺着杯口缓缓滑落,在寂静的夜里发出细碎的声响。 这是母亲坚持了二十七年的晨间仪式。每个工作日的清晨五点,当城市还在沉睡,母亲已经系着那件褪色的碎…
《银杏信笺》 图书馆的银杏叶落了第三茬时,林小满终于读懂了那句话。她把夹在《飞鸟集》里的淡绿色信纸重新展开,纸角被翻得起了毛边,却始终没有勇气寄出。 那是高三的深秋,苏砚在窗边给母亲读聂鲁达的诗集。阳光穿过他发梢的瞬间,小满的钢笔在草稿纸上洇开一团墨迹。她慌忙把笔记本塞进书包,却撞翻了桌角的水杯,褐色的茶渍在苏砚的校服前襟晕开。 "对、对不起!"小…
《七里香与江南》 一、初遇 2004年夏天的蝉鸣声格外刺耳。我蹲在县城老邮局门口的台阶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侧袋里那张皱巴巴的CD。阳光透过梧桐叶的间隙,在"七里香"三个烫金字上跳动着细碎的光斑。 那天下午的校庆演出,音乐老师临时有事,班主任硬是把我从教室拽出来顶替报幕。后台飘着廉价香水的味道,我听见前排男生压低声音讨论:"周杰伦的《七里香》下…
《秋叶书简》 初秋的图书馆总飘着淡淡的墨香,我抱着一摞书穿过长廊时,正撞见林夕抱着胳膊站在落地窗前。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发梢被风吹得微微扬起,像只随时要飞走的白鸽。 "又在发什么呆?"她突然开口,声音里裹着层毛玻璃似的雾气。我下意识攥紧书包带,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上周她把我的素描本摔在走廊里时,也是这样冷冽的语气。 那本画着星空和向日葵的素描…
《掌纹里的星河》 我总记得老家木匠爷爷的工作台。那块长三米宽两米的旧木案上,常年散落着刨花和木屑,像落了一层雪。爷爷布满老茧的手总是悬在半空,木凿与榫卯碰撞出清脆的叮当声。那时我总纳闷:人的手不过巴掌大,怎么就能把整座花轿、雕梁画栋都握进掌心? 七岁那年,爷爷教我刻第一块木牌。他枯瘦的指节卡住刻刀,刀刃在木纹间游走时,我看见他虎口处结着暗褐色的茧。…
《秋日回声》 那是个深秋的黄昏,我抱着刚从图书馆借来的旧书,在梧桐树影里听见有人哼着歌。循声望去,是校门口卖糖炒栗子的老张头,他正把铁勺在铁锅里划出沙沙的声响,那调子竟与我手机里循环了整季的《秋日私语》如出一辙。 后来我常在暮色里驻足。老张头总在五点半准时支起摊子,铁锅里的栗子会爆出细碎的噼啪声,混着那句"秋叶飘落时,思念在风中起舞"。有时他会在收…
《删除键》 图书馆的玻璃幕墙将暮色切割成菱形光斑时,我正盯着手机屏幕发呆。林深的微博账号突然消失在时间线上,像被无形的手从云端抹去。我数着聊天记录里最后一条"明天图书馆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转身时正撞见林深蹲在地上,他校服外套被散落的课本压在身下,后颈处洇开一小片深色水痕。我下意识伸手去扶,却见他猛地后退,袖口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