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里香的年轮》 老式录音机的沙沙声在客厅响起时,我正蹲在阁楼地板上擦拭那个蒙着灰的塑料盒。盒盖上"周杰伦经典歌曲"的烫金字迹已经斑驳,像被时光啃噬过的蝉蜕。这是父亲从香港带回来的磁带,1999年的《七里香》专辑,此刻正在播放列表里循环播放。 窗外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落进窗台,二十五年前的蝉鸣突然在耳畔炸响。那年我七岁,父亲在九龙城寨的茶餐厅里用粤语哼…
树影记 那棵银杏树站在巷口已有百年,树干上布满青苔,树皮上嵌着几枚褪色的红漆圈,像老人褪色的指甲盖。我总爱在课间跑过去数新芽,直到毕业那天才发现,自己数了整整七个春天的嫩叶。 初二那年春天,我搬进了这栋老房子。母亲说这棵银杏是爷爷亲手栽的,树冠能覆盖半个后院。我蹲在树根旁数年轮,发现最外圈竟有九条沟壑,每道裂痕里都嵌着半片枯叶。树冠像把巨大的绿伞,…
那些年,我们听过的时代回声 1997年深秋的北京工人体育馆,我攥着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买的《春江花月夜》专辑,挤在最后三排座位。张学友的《吻别》前奏响起时,整个场馆突然暗下来,只有舞台中央那束追光像永不熄灭的星。后排男生突然站起来的瞬间,我听见他唱着:"每天重复同样的动作,重复着同样的生活"。那一刻,整个体育馆的空气都在共振,像无数根琴弦被同时拨动。…
《消毒水里的春天》 消毒水的气味像一根细针,始终插在鼻腔里。我数着病房走廊的第三块地砖,每走一步就提醒自己离手术室又近了一步。母亲攥着我的手微微发抖,她掌心的茧子蹭得我皮肤发痒,却始终不敢松开。 "小满,你记住啊,咱们家祖上三代没有出过病人。"父亲把保温桶塞进我手里,热腾腾的鸡汤在塑料膜下咕嘟作响。他后颈的汗珠顺着脊椎滑进衣领,在惨白的墙壁上投下细…
《老槐树下的夏天》 蝉鸣撕开七月的暑气时,父亲又在老槐树底下抽烟。他总说这棵树是他和母亲定亲那年栽的,树根盘虬的裂痕里嵌着九十年代的玻璃弹珠,树冠能遮住整个家属院。那年我七岁,坐在树杈间荡秋千,看父亲把母亲从公社粮站领回来的搪瓷缸子擦得锃亮。 "爸,缸子上的牡丹花会开花吗?"我晃着脚丫问。父亲叼着烟卷不说话,烟灰簌簌落在母亲新织的蓝布衫上。母亲总在…
《梧桐巷的月光》 梧桐巷的晚风总是裹着茉莉香。林夏站在24楼的阳台,望着楼下成群结队的骑共享单车的人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对话框里还停留着那句"明天要不要来看展",对方头像已经三天没更新了。 这是她连续第七天在等他的消息。自从上周五加班时撞见他抱着文件从电梯间匆匆掠过,这个刚入职的程序员就成了她生活里的新坐标。她开始每天提前两小时下班,用…
那日黄昏的雨丝斜斜地织着,我站在老槐树下的邮筒前,看着玻璃窗上蜿蜒的水痕。邮筒褪色的绿漆被雨水冲刷得发亮,投递口处积着半寸深的水洼,倒映着远处教堂尖顶的轮廓。手机屏幕在掌心震动,显示着"林小姐"的未接来电,第三十七个。 这是我和苏棠的第七个雨天。 七年前同样潮湿的梅雨季,我在旧书店的角落遇见她。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马尾辫梢沾着水珠,正踮着脚尖…
《烛光里的答案》 凌晨三点的急诊室走廊,消毒水的气味像冰冷的蛛网缠绕在脚踝。我蜷缩在长椅上,第三次核对手机里那张泛黄的诊断书——晚期胶质母细胞瘤,生存期不超过半年。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对话框里跳出一条新消息:"有人说感谢你的出现🕯️"。 这个标点是今夜第三条匿名感谢的信息。它们像深夜里零星闪烁的萤火,在漆黑的对话框里明明灭灭。我伸手去关手机,却看见消…
《雨巷里的对话》 那是个梅雨绵长的夏夜,我蜷缩在老宅阁楼里,听着楼下持续不断的争吵声。雨水顺着青瓦的沟槽滴落在天井里,像无数破碎的银币。母亲第三次摔门而出时,我听见她对着电话说:"反正你们也不在乎我。" 十七岁的夏天,蝉鸣声总在午后突然变得刺耳。我蹲在教室后排的角落里,用圆规反复描摹课桌边缘的刻痕。前桌的周小雨突然转过头:"你的圆规在发抖。"我慌忙…
《书页间的星光》 教室后墙的挂钟指向五点二十分,我合上英语课本时,指尖还残留着油墨的余温。走廊里飘来油条摊的焦香,王大鹏正蹲在台阶上啃着豆浆油条,油渍顺着他的校服裤管往下淌,在水泥地上洇出深色痕迹。 "哥们,把书读烂。"他突然把油条往我怀里塞,塑料包装在掌心发出脆响,"困爱里是笨蛋。"这句话像颗石子砸进平静的湖面,教室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嗤笑。我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