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弦上的月光》 初秋的傍晚,我总爱去老城区的"时光回廊"咖啡馆。那里有面落满灰尘的落地镜,镜框上爬满藤蔓,每当暮色四合,镜中就会映出无数个模糊的轮廓。今天照例坐在靠窗的卡座,却意外看见玻璃上倒映着个穿月白旗袍的姑娘。 她蜷在角落的琴凳上,膝盖上摊着本翻旧的《拜厄钢琴教程》,指尖在琴键上跳跃的节奏像被施了魔法。当肖邦的《夜曲》第七号流淌而出时,我看…
《抢救室里的钢琴声》 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里横冲直撞。我蜷缩在抢救室的塑料椅上,看护床上的母亲像片枯叶般随着仪器的警报声微微起伏。监护仪的绿光映在她青灰色的嘴唇上,突然让我想起十五年前那个雨夜。 那时我刚考上艺术高中,每天背着琴谱穿过梧桐成荫的街道。记得有次值夜班,急诊室走廊传来断断续续的钢琴声。透过虚掩的门缝,我看见一位穿病号服的老先生正在弹奏《义…
《第七次咨询》 那天下着绵密的春雨,我推开心理咨询室的门时,雨丝正顺着玻璃窗蜿蜒而下。林夏蜷缩在米色布艺沙发里,像只被淋湿的雏鸟,膝盖上的羊毛毯皱成一团。这是她第七次来咨询,也是我职业生涯中第一次遇见需要"伴侣在场"的特殊病例。 "林小姐,根据诊疗协议,今天可以允许一位陪同人员在场。"我摘下银丝眼镜,目光掠过她无名指上那枚被雨水洇湿的钻戒。这个细节…
《锈锁与钥匙》 我总记得那个梅雨季的傍晚。老宅天井里的青苔被雨水泡得发胀,父亲蹲在石阶上修理那辆生锈的凤凰牌自行车。车把上的铜锁早换了三次,每次都被我亲手焊死。他布满老茧的手指夹着烙铁,铁水滴在青石板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像极了母亲临终时心电图的波动。 那年我十七岁,刚考进省城重点中学。父亲用三年积攒的修车费买了这辆二手自行车,说要把我从镇上的中学接…
《实验室里的第三块玻璃》 凌晨三点的实验室里,电子钟跳动着刺眼的数字。我望着培养皿中那抹诡异的淡紫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实验记录本上被钢笔划破的纸页。这是阿达娃项目组第七次失败,而陈一豪依然站在离心机前,白大褂上沾着可疑的紫色污渍。 "小周,你确定第三组样本的PH值完全一致?"他突然转身,镜片后的眼睛像两颗浸在福尔马林里的黑曜石。我递上最新检测报告…
《苔痕信笺》 整理阁楼时掀开了那只铁皮饼干盒,二十年的积尘簌簌落在泛黄的信纸上。最后一行字迹洇开成团,蓝墨水在"但我仍要转身离开"处凝成墨团,像极了那年雨后我们站在教学楼天台时,被风卷碎的那枚银杏叶。 那是2003年的深秋,我总在早读课偷看后排的玻璃罐。当晨光穿过三楼走廊的菱形花窗,会在罐体上折射出细碎虹光。罐中插着半截枯败的银杏枝,叶片蜷曲如老人…
《玉镯记》 整理旧物时,那枚翡翠玉镯从红绸布里滑落。冰凉的触感穿过掌心,恍惚间又看见母亲将镯子套在我腕上的模样。十五年前的蝉鸣仿佛穿透时光,在暮春的午后重新响起。 那时我刚上初中,班主任总夸我像块璞玉,母亲便把压在箱底的玉镯翻出来。镯身雕着缠枝莲纹,青玉里泛着淡淡的烟色,在台灯下流转着水波般的光泽。"这是你太奶奶出阁时的陪嫁,"母亲用绒布细细擦拭,…
《三重奏》 老式留声机的转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我望着玻璃柜里泛黄的唱片封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三重奏"三个烫金字。这是母亲临终前留给我的最后一件遗物,青灰色的封套边缘已经磨得发亮,像她布满皱纹的手掌。 那年我十九岁,在江南水乡的茶馆里第一次听见这首歌。暮春的细雨斜斜地打在雕花窗棂上,茶博士正在给客人续第三道碧螺春。突然,琴键上跃出一串清越的音符,…
《工坊里的第三块砖》 凌晨三点的办公室依然亮着灯,林夏盯着电脑屏幕右下角跳动的数字,把第三版策划案保存的提示弹窗反复点开又关上。窗外的雨丝斜斜划过玻璃,把墙上的"项目进度表"映得忽明忽暗。自第二期开始,这个原本按部就班的工坊项目就像被钉子卡住的齿轮,在永不停歇的转动中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三个月前,当三十岁的项目经理陈默宣布启动这个艺术工坊时,整…
《听旧歌的人》 九月的雨总是绵密的。我蹲在旧物市场斑驳的木桌前,指尖触到那张蒙着灰的CD时,忽然想起大学时总在图书馆顶楼听《后来》。那时我总爱把耳机分给隔壁桌的男生,他低头做题时,我偷偷把歌词写在草稿纸上,等他抬头时递过去:"你看,刘若英唱的是'后来,后来'呀。" 摊主见我发怔,笑着把CD递回来:"姑娘,这盘带子都放二十年了,你愿意收下就当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