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光嘴巴》 立春前夜,我蹲在巷口的青石板上补鞋。油灯在寒风中轻轻摇晃,给补丁摞补丁的帆布鞋镀上一层暖色。突然听见隔壁茶馆传来喧闹,隔着斑驳的砖墙,隐约看见王掌柜正把一张泛黄的黄表纸贴在门框上新漆的"福"字上。 "这纸该用朱砂开光。"茶馆伙计举着铜盆冲出来,盆里朱砂混着清水泛着红光,"王掌柜说今年甲辰龙年,开光过的祝福能顺着风刮到每户人家。"人群哄…
《走廊尽头的光》 教室后墙的挂钟指向五点二十分时,林小满总会下意识摸向校服口袋。那里装着半块被压扁的橡皮,是上周三陈默借她时随手塞进去的。此刻橡皮已经发硬,像块沉默的石头硌着掌心。 这已经是连续第三十七天,她站在走廊尽头的阴影里,看着陈默和苏晴并肩走向小卖部。苏晴总爱把马尾辫扎得高高的,发梢扫过陈默的校服衣领,像只慵懒的猫。林小满数着他们身后扬起的…
《第七个座位》 我总在公交车上数第七个座位。那是靠窗第三个座位,左边有根凸起的金属梁,右边是报站牌投下的阴影。每当列车驶入隧道,我就会把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数着第七个座位的位置,直到隧道尽头刺目的阳光刺破黑暗。 这是大学三年级冬天,我第三次逃掉了心理咨询课。林夏在图书馆门口拦住我时,我正把冻僵的手指往大衣口袋里缩。"你又在数第七个座位?"她摘下毛…
《最后一盏灯》 教室后墙的挂钟指向五点三十分,我揉了揉酸胀的脖颈,发现讲台上王老师依然站在那里。他正用红笔在黑板左下角画着坐标系,粉笔灰簌簌落在袖口,像落了一层细雪。 这是高三最后一次月考后的晚自习。我望着他鬓角新添的银丝,忽然想起两年前那个蝉鸣聒噪的午后。刚升入高三的我第一次参加"小小高考",攥着准考证的手心沁出冷汗,在走廊里遇见抱着书本匆匆赶路…
《水星与同花顺》 去年深秋的傍晚,我在旧货市场淘到一台二手卡带机。深褐色的外壳布满划痕,但按下播放键的瞬间,磁带转动时沙沙的声响竟让我眼眶发烫。当《水星记》的钢琴前奏穿透时光扑面而来时,我忽然想起十二年前那个在琴房里摔琴谱的下午。 那时我总穿着母亲手工缝制的碎花裙,每天放学后准时出现在市少年宫的钢琴教室。老师总说我的手指像初春的柳条,既柔软又倔强。…
《台风天》 台风登陆那晚,我蜷缩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座位上。窗外暴雨如注,整栋教学楼都在摇晃,粉笔灰混着雨水在日光灯下飞舞。前桌小满突然把伞塞给我:"你妈妈接你吗?"我摇头时,看见她校服袖口洇开的深色水痕。 那天是初二暑假后的第一个周一。我攥着书包带站在校门口,雨水顺着排水管汇成银色溪流,在柏油路上冲出无数细小的漩涡。保安老张举着塑料雨衣往我这边跑,他…
《交点的温度》 深夜的台灯下,耳机里传来单依纯的《我快碎了》。副歌部分突然响起时,我正站在大学实验室的离心机前,看着样本管在高速旋转中画出无数个交错的圆。玻璃器皿折射的冷光里,我忽然被那对纠缠的和声击中——就像离心机里永远无法真正分离的两种元素,在离心力的作用下不断靠近又疏离,最终在某个临界点迸发出奇异的能量。 一、声波里的力学 第一次完整听完这首…
《玻璃窗上的倒影》 那是一个梅雨季的午后,我坐在咖啡馆靠窗的卡座里,看着玻璃上蜿蜒的水痕。邻座穿灰西装的男子第三次调整钢笔角度时,我注意到他镜片后闪过一道微光。他忽然抬头,目光穿过氤氲的茶雾落在我摊开的笔记本上:"有人说你也想知道,想到了告诉我。" 这句话像一粒石子投入深潭,涟漪瞬间漫过记忆的褶皱。 九岁那年的数学竞赛,我攥着写满红叉的试卷躲在操场…
《双生花》 那是个梅雨季的午后,我蜷缩在咖啡馆的角落,盯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弹幕。有人突然发问:"囍和悬溺是不是同一个歌手?"这句话像颗石子投入深潭,瞬间激起无数涟漪。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想起上周在音乐节偶遇的那个穿红衣的姑娘。 那时雨丝斜斜地打在舞台侧幕,她正踮着脚往话筒架上挂红绸带。水珠顺着她耳后的银饰滑落,在黑色长发上晕开细碎的光斑。她的声音…
《母亲手心的茧》 厂区后巷的梧桐叶落了第三回时,我的工位上依然摆着那台老式缝纫机。流水线旁的工友都学会了用手机刷短视频,只有我还在用针尖丈量布料的纹路。每当新来的实习生好奇地打量这台蒙着灰的机器,我总想起母亲在电话里说:"你爸当年学裁缝,在供销社熬了五年才摸到这架老伙计。" 那天暴雨突至,我抱着刚赶制的工装往家跑。雨水顺着塑料雨衣的帽檐往下淌,在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