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作用》 我第一次见到这条视频是在大三的深夜。手机屏幕的冷光里,那些被红色"无副作用"标注的祝福语像一串串糖衣炮弹,在凌晨三点的寂静中炸开。视频里穿着白大褂的"科学家"手持试管,将"成功上岸"的试剂倒入"学业有成"的烧杯,液体在玻璃器皿中翻滚出彩虹般的光晕,最后所有液体都化作细碎的金色光点,在"身体健康""阖家欢乐"的标签上轻轻停驻。 这条被三万…
《银杏叶落时》 我蹲在小区花坛边,指尖摩挲着那部银灰色的iPhone8。屏幕裂痕像蛛网般蔓延,充电接口早已失去知觉。这是母亲去年生日时,用半年退休金换来的礼物。此刻它安静地躺在碎玻璃里,像具被肢解的尸体。 "小满,妈妈给你买了新手机。"母亲的声音从单元楼传来时,我正蹲在满地银杏叶里。她举着黑色包装盒的手在发抖,深秋的阳光穿过她指缝,在地面投下细碎的…
《六载星河》 那是一个雨夜,我抱着吉他坐在大学礼堂的台阶上。台下突然传来清亮的吉他声,雨丝斜斜地打在琴箱上,弹唱的姑娘却像踩着七彩祥云。她叫林晚,后来总爱说那天她踩着六月的雨,撞进了我的生命里。 一、初遇 林晚的琴声像把钥匙,咔嗒开启了尘封的吉他盒。我们开始每周四晚在琴房相遇,她教我弹《后来》,我教她《晴天》。图书馆的玻璃窗上总映着两个依偎的影子,…
除夕的糖瓜与春联 腊月二十八的清晨,老槐树上的冰凌还没化尽,母亲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她将面团揉成圆球,在案板上轻轻一按,红艳艳的枣泥就绽开了笑容。"小满,把糖浆温度调到八成。"她边说边往锅里倒油,油花在晨光里绽开金灿灿的花。我蹲在灶台边数着糖稀的浓稠度,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同样寒冷的除夕。 那时刚升入初三的我正捧着数学卷子发呆,鲜红的"78"分刺得眼…
《录取通知书》 六月的北京闷得像口蒸笼。我攥着那张被汗水浸湿的纸巾,第三次点开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台灯下泛着冷光,通知栏里跳出的"清华大学计算机系录取"字样,让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刺耳。 "682分。"我听见自己用指甲掐着桌沿,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书架上那摞《算法导论》哗啦啦抖落几片纸页,其中一张是去年冬天抄写的错题笔记,边角被圆珠笔反复涂改得模糊…
《琴键上的小鬼》 那架黑色立式钢琴是我十二岁生日时收到的礼物,琴漆在阳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母亲说这是父亲年轻时最爱的乐器,琴键上还留着父亲用指甲刻下的"FD"——他生前是市乐团的首席钢琴师。可我弹琴时总忍不住去数那些琴键,从中央C开始数到最右边的低音区,数到第七个琴键就会卡住,因为那里有个被磨得发亮的空缺。 "小满,你的《月光》第三乐章又错了。"林老…
《雨落车窗时》 那天的雨是梅雨季特有的缠绵。我攥着被雨水洇湿的伞站在便利店屋檐下,看着玻璃橱窗里旋转的霓虹灯,突然听见手机里传来熟悉的《后来》前奏。耳机里林俊杰的歌声混着雨声,像无数细碎的银针扎进耳膜。 这是林然送我的第十七个雨天。从初遇那天他撑着黑伞接我下班开始,每个潮湿的黄昏都能看见他车窗里透出的暖光。此刻副驾驶座上的保温杯还冒着热气,杯底沉着…
《溪畔苔痕》 站在山脚仰望云海时,我总会想起那个被苔藓覆盖的青铜鼎。父亲说这鼎是百年前修路时从乱石堆里发现的,鼎身上层层叠叠的青苔像时光织就的锦缎,可当人们用毛刷拂去尘埃,内壁上"永志不忘"的铭文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场景总让我想起去年冬天在图书馆后巷的遭遇。 那年深冬,我抱着厚厚一摞书缩在暖气片旁复习考研。玻璃窗上的冰花把世界切割成无数菱形格子,…
《琴声里的四季》 我第一次听见林老师弹《致爱丽丝》是在立秋后的傍晚。那天我抱着新买的练习本路过琴房,门缝里漏出清泠泠的琴声,像春蚕啃食桑叶般细碎。林老师穿着月白色旗袍,发髻间斜簪着朵干枯的栀子花,指尖在黑白键上跳跃,把贝多芬的旋律揉碎了撒在暮色里。 "这是用三年时间打磨的曲子。"林老师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我慌忙转身,看见她正用绸布擦拭着琴键。她布…
雨声里的时光褶皱 窗外的雨丝斜斜地划过玻璃,在暮色里织成细密的银网。我蜷缩在飘窗的藤椅里,任由《雨爱》的旋律像细密的针脚,将记忆的线头一针针缝回那个潮湿的夏天。 那是2011年深秋,我蜷缩在台北101顶楼的观景台。当时刚结束高考,攥着录取通知书的手心全是汗。杨丞琳的歌声突然穿透人群的喧闹,像一柄银匙轻轻刮开凝滞的空气。她唱到"窗外的天气突然阴天"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