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灯》 老式居民楼七层的走廊总是昏昏暗暗的。我蹲在堆满泡面箱的楼梯转角,数着第十七个被风吹熄的烟头。手机屏幕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对话框里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三天前:"明天降温,记得加衣",发送时间显示凌晨两点十七分。 楼道感应灯突然亮起,我慌忙把脸埋进膝盖。穿驼色大衣的女人站在光晕里,她肩头落着几片枯叶,手里拎着印着卡通图案的保温袋。"小陈?"她弯腰…
《退一万步说》 初秋的梧桐叶飘落在咖啡厅的玻璃窗上时,林夏正对着手机屏幕发呆。对话框里躺着闺蜜苏棠发来的消息:"退一万步说,你俩就不能演个姐弟恋给我看吗?"她抿了口冷掉的拿铁,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美术馆遇见的那个男人。 那天她抱着一摞画册冲进展厅,撞翻了旁边穿驼色风衣的男人。对方手忙脚乱地收拾碎片,露出腕间银色表盘——是林夏在米兰设计周见过的百年瑞士…
《潮汐来信》 我是在十七岁生日那天收到第一封潮汐来信的。 那天教室的玻璃窗蒙着水雾,我握着被化疗药物侵蚀的指尖,看水珠沿着窗棂蜿蜒成河。班主任王老师把诊断书轻轻放在我课桌上,纸页上"胃癌晚期"四个字被阳光晒得发烫。走廊传来值日生拖动桌椅的声响,像极了海潮退去时贝壳碰撞的回音。 "医生说最多两年。"王老师的声音像浸了盐水的棉絮,"但你要记住,潮水总会…
一、初遇 暮春的雨丝斜斜掠过梧桐叶,我抱着书包在"旧书虫"书店的玻璃门前驻足。橱窗里摆着本泛黄的《飞鸟集》,书页间夹着干枯的银杏叶,像被时光凝固的标本。穿米色风衣的姑娘踮脚取下书时,我注意到她手腕上缠着褪色的红绳,和去年生日T送我的那根一模一样。 "要配个书签吗?"收银台后的男生递来牛皮纸袋,里面躺着片带着咖啡香的枫叶。他的声音像被雨水洗过的松木,…
《琴声里的春与秋》 暮春的雨丝斜斜地打在教室玻璃上,我正伏案抄写歌词,突然被前桌的铅笔盒砸中额头。抬头时撞进一片晃动的碎光里,小夏举着半张被雨水洇湿的歌词纸,上面"告别"两个字晕染成模糊的墨团。 那是我们高三的最后一个春天。教室后排的旧钢琴蒙着薄灰,琴键缝隙里还卡着去年校庆时散落的彩带纸屑。小夏总说这架琴是时光的囚徒,每个音符都被困在年轮里,直到某…
《解语花》 图书馆的玻璃窗蒙着薄雾,我第三次把《心理学导论》推到一边。手机屏幕在掌心发烫,第37次点开对话框,又第37次把"你今天怎么没回消息"咽了回去。窗外的银杏叶打着旋儿落在台阶上,像极了林夕最近发来的那句话:"你看,连叶子都比我慢半拍。" 这已经是林夕提出"逐字逐句分析"的第49天。最初她只是偶尔调侃:"你能不能仔细看看我发的每句话?"可现在…
《删除键》 手机屏幕在凌晨两点泛着幽蓝的光。我盯着通讯录里那个被红叉圈住的号码,指尖悬在删除键上方迟迟没有落下。窗外的樱花被夜风吹得簌簌作响,像极了我此刻纷乱的心绪。 三年前在图书馆初遇时,林夏的钢笔尖在稿纸上洇开一朵墨花。我慌忙递上纸巾,却看见她耳尖泛红地擦拭,发梢垂落遮住半边脸。那天我们坐在靠窗的第三排,她借我《人间词话》时,书页间夹着半片干枯…
《风筝线》 六岁那年的春天,我在村口老槐树下捡到了那只断线的风筝。褪色的红绸在风里飘摇,断口处还粘着几根焦黑的棉线。我举着它跑回家时,身后跟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她蹲下来查看断口,忽然笑出声:"断线风筝才能飞得高呢。" 这个叫夏禾的女孩就住在我家隔壁。她总爱穿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裤脚沾着泥点,书包带子断了一截还挂在肩上。但她的眼睛亮得像山涧的溪水,说…
《冰山下的酒桌》 凌晨三点的录音棚里,ROSÉ对着电话里的制作团队发怔。她刚结束与调音师核对母带的最后校对,混音器里流淌出的旋律像一尾银鱼,在暗室里划出细碎的波纹。这是她为即将发布的专辑准备的第三支单曲,本该是完美闭环的收尾之作。此刻她却攥着手机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洛杉矶的霓虹在夜色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 "你们真的觉得这首该上正片?"她听见自己沙哑的…
时光褶皱里的回声 2023年深秋的某个深夜,我在整理旧物时翻出一张泛黄的CD。这是父亲二十五年前从香港带回来的《红日》专辑,此刻正躺在我的书桌玻璃板下,与台灯投下的光斑一起,在墙面上勾勒出细碎的年轮。这个瞬间突然让我意识到,原来有些声音早已穿透时间的褶皱,在代际更迭中固执地生长。 一、时光的琥珀 父亲总说这张CD是"时光的琥珀"。1998年的香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