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发送的草稿》 教室后墙的爬山虎又绿了第三十七次。我望着手机屏幕上那个未发送的对话框,忽然想起去年此时,也是这样闷热的九月午后,林小满的钢笔尖在草稿纸上洇开一朵墨花。 那时我们总在课间传纸条。我负责用铅笔写满整张草稿纸,她负责用红笔在空白处画小兔子。有次我感冒请假,她托前桌转来整叠手绘的"康复许可证",每张都画着不同表情的兔子。直到毕业典礼那天,…
《苦茶子的年轮》 深夜刷手机时,屏幕突然跳出一条推送:"实不相瞒,因为苦茶子这个歌名点进来"。手指悬在"不感兴趣"上方迟疑片刻,最终点开了那个灰扑扑的链接。当《苦茶子》的旋律从耳机里流淌出来时,我忽然想起外婆临终前攥着的那枚褪色茶杯,杯底刻着的"苦茶子"三个字,在记忆里泛着温润的光。 那是我十二岁那年的春天。外婆总爱在藤椅上摇着蒲扇,把老式收音机调…
《青藤巷的预言》 七月的蝉鸣在梧桐树梢震颤时,我总会想起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老妇人。她总坐在青藤巷口咖啡馆的卡座里,膝盖上摊着本泛黄的《塔罗占星手册》,手腕上缠着七条褪色的红绳。 "要试试吗?"她把手册推到我面前时,玻璃窗外的阳光正巧落在她银白的发梢上。那年我十九岁,刚从南方小城考到省城大学,行李箱里还塞着母亲连夜缝制的艾草香囊。老妇人用枯枝般的手指…
《樱花落满的第七个春天》 教室后排的《后来》被循环播放到第七遍时,我正把最后一支樱花折成纸船。淡粉色的花瓣在墨绿色墨水瓶里浮沉,像极了班主任办公室窗台上那盆永远养不活的樱花。 那是高二开学第三天,前桌的周小雨把刻着"同性恋"的纸条贴在我课桌上。我攥着被墨水浸透的纸条冲进洗手间,隔间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哄笑。洗手池的镜面蒙着水雾,我看见自己通红的眼眶里倒…
《青瓷碗里的月光》 那是我和林深在一起后的第三个雨季。他总说我是青瓷碗里的月光,既容易碎,又容易满。 那天在旧货市场,我蹲在堆满杂物的角落里,指尖抚过一只残缺的青瓷碗。碗沿有道细长的裂纹,像被岁月咬了一口的月亮。摊主说这是光绪年的物件,要价八百。我攥着刚发工资的银行卡,忽然想起林深说过的话:"真正的器物不会轻易碎,就像我林深不会轻易放弃你。" "三…
《自习室里的战歌》 九月的阳光斜斜地照进考研自习室,在贴满便利贴的玻璃窗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我缩在靠窗的座位上,看着对面戴眼镜的女生把《伙计梦》设为手机壁纸,突然想起三个月前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 那天我蹲在图书馆门口躲雨,听见一群备考的研友在屋檐下合唱。雨点噼里啪啦砸在塑料棚顶,他们却唱得愈发响亮:"无惧战场,从容不迫,最后的战役,Fighting…
《烟蒂里的春天》 1998年春天,我第一次看见烟灰缸里蜷缩的烟蒂。那截焦黑的烟头躺在教室后排的课桌上,被阳光照得泛着金属般的光泽。班主任王老师用粉笔头敲了敲桌子:"又是有人抽烟?"我低头看着校服裤缝里沾着的烟灰,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巷口遇见的阿杰。 那时我刚升入初中,总被新环境闹得心慌。放学后总爱绕到老街口买辣条,却常被几个穿球鞋的男生堵在墙根。他们叼…
《苔痕》 我第一次见到那条青石板路是在十六岁夏天。那时父亲刚从工地摔断腿,母亲在菜市场被三轮车撞断三根肋骨,整个镇子像被晒化的冰棍,黏稠地冒着热气。我攥着高考成绩单站在县医院走廊,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酸。382分,比二本线低了整整二十分。 "去复读吧。"班主任把成绩单揉成团,"你妈今天刚从ICU出来,家里..."纸团砸在我脚边时,我听见自己心跳的…
《第七片拼图》 我蹲在图书馆的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被揉皱的策划书。春日的阳光斜斜地切过书架,在水泥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上周被二十七个人退回的邀请函上,那些潦草的"不合适"。 "小夏,你设计的活动方案真的太完美了。"林总监把咖啡杯搁在会议桌上,杯底磕出清脆的响,"但客户说他们需要更接地气的方案。"他的目光扫过投影幕布上精心制作的思维…
暮色四合时,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我望着手机屏幕上那条未读消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边缘,忽然想起去年深秋的某个夜晚,林小满也是这样发来一句"晚安啊悟空宝贝",然后就没有再继续说话。 那时我刚从云南支教回来,行李箱里还装着沾满泥土的教具。深夜的出租屋里,我裹着从二手店淘来的旧棉被,对着电脑修改教案。忽然收到林小满的语音条,背景音里有隐约的蝉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