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之约》
《雪域之约》 海拔六千米的雀儿山脚下,我望着冰川融化的溪水在玛尼堆前蜿蜒,突然听见二十年前那个夏天的风铃在耳畔摇晃。那时我十八岁,在敦煌莫高窟做志愿者,遇见了来自江南的赵敏。 她总穿着月白色长裙,发间别着银丝编制的蝴蝶簪。在修复壁画时,她会对着斑驳的《维摩诘经变图》发呆,指尖在残缺的衣袂间游走:"你看这画师把菩萨的璎珞画了九十九道,偏少了一道。"我…
独处的重量
独处的重量 初春的雨丝斜斜地落在窗棂上,我蜷缩在图书馆的角落,膝盖上摊开的《陶庵梦忆》被雨水洇湿了书页。玻璃幕墙外,校园里此起彼伏的欢笑声像一串串气泡,在潮湿的空气中飘浮。这是大三的某个午后,我正为即将到来的校友会感到焦虑——三年前那个在迎新晚会上红着脸朗诵《将进酒》的姑娘,此刻却连如何打开话题都犹豫不决。 一、社交的荆棘丛 记得大二那年冬天,我报…
《瓦罐记》
《瓦罐记》 村口的青石板路上,我蹲在碎瓦堆里数瓦片。夕阳把那些棱角分明的碎屑染成琥珀色,像无数双沉默的眼睛。父亲走后第三个月,瓦罐打碎了。 老李头蹲在我身边抽旱烟:"瓦片要按纹路砸,横七竖八敲不烂。"他布满裂痕的手指划过瓦片,青砖缝里渗出的泥浆沾在他洗得发白的蓝布衫上。我学着他的样子举起瓦片,铁锤砸下去的瞬间,碎片像受惊的白鸽般四散纷飞。 那是个雪…
《夏夜微光》
《夏夜微光》 七月末的黄昏总带着某种焦灼。我站在老槐树下,看最后一缕金光从屋檐边滑落,檐角垂下的雨帘被风揉碎成细碎的银屑。蝉鸣声忽然变得急促,像是被夕阳烧红的铁片在迸溅火星。 "快看!"表弟突然拽着我的衣袖。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院墙根那丛野蒿里,真的有几点萤火在轻轻摇晃。暮色中它们像被揉碎的星子,在青苔斑驳的砖缝间忽明忽暗。我蹲下身,发现草叶间还藏着…
《星光与掌纹》
《星光与掌纹》 手机屏幕在凌晨两点准时亮起,像深海里突然浮起的磷火。我揉着发酸的眼角,指尖悬在"查看新消息"的图标上迟迟未点。这是今年第七次收到凌晨的留言,来自某个叫"晨雾里的蒲公英"的陌生用户:"姐姐,我昨天看到你发的樱花照片,突然想起去年住院时你在病房窗台种的那株。" 这个瞬间让我想起三年前的春天。那时刚开通社交媒体的我,每天下班后都会花两小时…
《橡皮擦》
《橡皮擦》 教室后墙的挂钟指向五点二十分时,我听见前排传来橡皮擦碎裂的脆响。那个总爱把橡皮切成方块的男生,这次是把整块橡皮塞进了圆规的针管里。前桌的苏晴猛地回头,我看见她眼眶里晃动的光斑,像是要把整间教室都染成淡蓝色。 那是个闷热的六月午后,蝉鸣声像浸了水的棉絮黏在耳膜上。我攥着被汗水浸透的试卷,后背的校服布料早已黏成一团。数学卷子最后一题的几何图…
《上岸自习室》
《上岸自习室》 图书馆四楼靠窗的座位上,总摆着四杯不同颜色的咖啡。考研学生小林习惯用蓝罐星巴克,考编的小王偏爱红罐瑞幸,专升本的小张离不开黄罐蜜雪冰城,考证的小李则坚持用绿罐库迪。这个秘密被斜对角戴黑框眼镜的教授撞见时,正撞见小林在草稿纸上画满函数图像,小王用红笔圈出"基层治理"的考点,小张的笔记本里夹着半张专升本英语单词表,小李的考证教材边角都被…
《山脚与星河》
《山脚与星河》 初二那年冬天,我在图书馆的角落里第一次遇见林小满。她抱着一摞《飞鸟集》坐在阳光斜斜的窗边,发梢沾着细碎的雪粒。我低头看自己的校服裙摆,突然发现她裙角绣着富士山图案的补丁。 "你裙子的绣法好像富士山。"我鬼使神差地说出这句话时,指尖还残留着刚拆完的物理练习册油墨味。她抬头笑起来,露出虎牙上沾的铅笔印,说:"这是外婆留下的旧布头,她去富…
《光束里的回声》
《光束里的回声》 七月的蝉鸣像浸了热水的棉絮,黏腻地缠在耳膜上。我蹲在老巷口的梧桐树下,看着那只锈迹斑斑的旧录音机被夕阳镀上金边。按下播放键的瞬间,二十年前的雨声突然倾泻而出,打湿了泛黄的《夜空中最亮的星》专辑封面。 那时我刚搬进这条巷子,楼道里常年萦绕着潮湿的霉味。某个暴雨倾盆的深夜,我在收容所门前的台阶上遇见他。雨水顺着他的旧军绿色雨衣往下淌,…
《琴键上的月光》
《琴键上的月光》 七月的蝉鸣裹挟着潮湿的暑气,我蜷缩在琴房角落的皮质沙发上,第三次撕碎写满歌词的稿纸。老式三角钢琴的琴盖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像位老人在耐心等待创作者的灵感。玻璃窗上映出我泛青的眼圈,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谱架边缘的烫金花纹——那是去年毕业典礼时,音乐系主任亲手给我别上的。 "又在和歌词较劲?"林小满抱着吉他推门进来,琴箱磕碰在门槛上发出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