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神明与人间》 暮春的雨丝斜斜掠过天官学院的红墙,我站在廊檐下望着远处正在排练的少年们。他们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在泥泞的操场上追逐嬉闹,像一串被风吹散的流萤。十七岁的少年们总爱把校服下摆卷到膝盖,露出沾满草屑的裤脚,而此刻他们奔跑时扬起的尘土里,似乎藏着某种宿命的星屑。 "蒋丞!你的《山河图》又画歪了!"顾飞的声音裹着雨气传来,少年抱着篮球…
《琴房里的光》 初二那年,我搬进了老城区的筒子楼。七楼那间不足十平米的阁楼,被母亲擦得能照见人影。她总说这间房是"留给有缘人"的,却不知道我每晚都在这里对着墙角发呆——那台蒙着灰的旧三角钢琴,是我从父亲遗物里扒拉出来的"战利品"。 "周同学,你的琴声真特别。"林小满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时,我正用校服袖子擦着琴键上的积灰。这个转学生总爱穿粉白相间的格子…
清泉与潮声 去年深秋的黄昏,我站在学校音乐教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最后一缕夕阳给录音棚的玻璃窗镀上金边。调音台上的红色指示灯明明灭灭,像一串跳动的音符。忽然听见隔壁教室传来《月光奏鸣曲》的旋律,混响效果里飘来钢琴的余韵,却在即将触到窗棂时被玻璃温柔地折射回去,化作一片细碎的星子。 那时我刚加入校合唱团,每周三下午的录音室排练总让我想起王维笔下的清泉。当…
《飞行日记》 舷窗外云层翻涌,我数着机舱里亮起的手机屏幕,像在数散落的星星。这是今年第三次飞往广州,经济舱过道上的塑料椅还带着前一位乘客的余温。当空乘推着餐车经过时,我习惯性地抽出《南方航空》杂志,却在扉页看到新贴的告示:"诚征飞行日记本,记录云端故事。" 这个春日午后,我成为第一百二十七位在期刊启事上签字的乘客。泛黄的牛皮本躺在掌心,扉页印着航司…
《初见时》 初夏的梧桐叶在风里簌簌摇晃,我站在咖啡厅的落地窗前,看着玻璃上自己被拉长的倒影。领带歪斜地挂在颈间,袖口还沾着上周运动留下的汗渍。这是第三次修改约会着装,可镜中人始终带着三分僵硬的笑意。 那是大学迎新晚会的后台。林夕穿着宝蓝色礼服从旋转门转出来时,我正在往领带上别第五颗纽扣。她发梢垂落的碎发扫过我的手背,像只慵懒的猫。我们被安排同台表演…
封面里的时光褶皱 初秋的梧桐叶落在图书馆的台阶上,我正捧着那本泛黄的《飞鸟集》,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清脆的笑声。穿米色毛衣的女生踮着脚尖,指尖轻轻摩挲着书脊烫金纹路:"其实我觉得封面挺有感觉的啊..."她说话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光影,像极了扉页上那片被风吹散的羽毛。 这让我想起十五年前那个蝉鸣聒噪的午后。在县城新华书店的玻璃橱窗前,我总被那些彩色的封…
《相册里的四季》 我蹲在飘窗边清理相册时,暮春的雨丝正斜斜地穿过纱帘。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睫毛上,指尖划过那些泛着旧质的照片,忽然想起去年冬天你发来的消息:"要不要把手机里的回忆都删掉?" 那时我刚搬进这间带阁楼的旧公寓,阳台上晾晒的棉被被北风掀起一角,像面褪色的旗。我们是在街角的咖啡馆重逢的,你抱着半杯凉透的拿铁,发梢垂下来遮住半边脸。你说要搬来隔…
《老樟木箱》 老宅的樟木箱是在梅雨季发现的。那天我蹲在阁楼地板上,用竹扫帚拨开积灰的蛛网,忽然摸到箱底几绺泛黄的发丝。母亲临终前总把药瓶藏在贴身口袋,我至今记得她枯瘦的手指如何颤抖着往我嘴里塞药片,而此刻那些缠绕在箱角的红绸带,正像她临终时攥紧的拳头。 箱盖开启的瞬间,樟脑味裹挟着陈年药香扑面而来。褪色的病历本里夹着张泛黄的拍立得,母亲穿着蓝布衫站…
《樱花信笺》 暮春的雨丝斜斜掠过教室窗棂,我在课桌上摊开那张泛黄的信纸。墨迹洇染处像极了一朵将谢未谢的樱花,那是林老师退休前最后给我的信。十七年前的蝉鸣仿佛穿透时光,再次在耳畔响起。 那时我总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校服袖口永远沾着油墨渍。父亲是印刷厂工人,母亲在纺织厂守夜班,他们用沾满铁锈的双手把我供进重点中学。林老师是语文组的年轻教师,刚从师范…
《逆光里的琴弦》 初春的雨丝斜斜地落在琴房玻璃上,我第三次调整着电子琴的音量键。这首名为《逆爱》的钢琴曲在谱架上泛着冷白的光,像极了我此刻发颤的指尖。三个月前,当我在音乐学院的选修课上第一次听见这首曲子时,也正站在同样的位置,只不过当时的雨是深秋的冷雨。 那天我抱着一摞琴谱撞开琴房的门,正撞见林老师站在三角钢琴前。他灰白的鬓角沾着细碎的雪粒,黑色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