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生长》 十七岁那年的暴雨夜,我蜷缩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座位上,看着窗外被狂风撕扯的梧桐树。教导主任的训斥声穿透雨幕:"林小满,你勾引老师是什么意思?"我攥着书包带的手指节发白,余光瞥见讲台上王老师被雨水打湿的衣领。 那是初遇的第三个月。王老师总在课后留我补课,他布满粉笔灰的袖口会轻轻拂过我发烫的耳尖,说"小满的数学像春天抽芽的竹笋"。直到那天暴雨…
《夜航船》 凌晨三点四十二分,我数到第七百二十个呼吸时,床头柜上的褪黑素玻璃瓶突然倾斜了。淡蓝色的药片像受惊的萤火虫般簌簌滑落,在木地板上划出蜿蜒的银河。这个细节让我想起去年深秋在京都看到的枯山水,浪花凝固成细碎的砂砾,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银光。 那段时间我总被失眠困扰。连续三十七天凌晨四点惊醒,像被抽掉线头的木偶,在黑暗中机械地翻身。后来在社区医院…
《画框里的光》 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失去天赋是在那个梅雨季。 那天下午,我像往常一样蜷缩在画室角落的折叠椅上,任由雨水在玻璃窗上蜿蜒成河。画架上搁着未完成的油画,赭石色与群青在亚麻布上凝固成灰蒙蒙的团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调色盘边缘,那里残留着去年夏天调配的仲夏夜蓝——那种能让人想起海盐与月光交融的颜料,此刻却像干涸的河床般开裂。 "小满,你的《雨巷》…
《零点前的最后一个音符》 2020年1月1日凌晨三点,我站在北京某录音棚的玻璃幕墙前,看着长安街的车流在零下十度的寒风中蜿蜒成一条发光的银蛇。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席雨发来张芷芮刚录好的和声片段,背景音里能听见豪斯调试钢琴的沙沙声。这已是连续第三十七次修改,窗外的烟花突然炸开,像极了我此刻纷乱的心跳。 一、初雪落下的琴键声 去年深秋的某个黄昏,我在79…
《最后一页日记本》 九月的晚风卷着银杏叶扑在窗台上时,我正坐在图书馆的角落里翻看那本磨破封皮的日记本。纸页间夹着的演唱会门票被汗水洇湿的痕迹依然清晰,像一道未愈的伤口。 那是2018年深秋的夜晚,我在高铁站月台遇见裴尚轩。他背着吉他盒匆匆跑来,毛衣袖口沾着草屑,裤脚还带着雨水的凉意。"抱歉来晚了,刚才在站台捡到这个。"他把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塞进我手里…
《耳机的另一边》 教室后排的男生第三次摔坏我的耳机时,我正把《小王子》第十七次翻到狐狸那章。塑料外壳在水泥地上弹跳着,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极了上周被风吹散的樱花。 "你这人真是的。"前桌的林夏转过头,她马尾辫上的蝴蝶结随着动作轻轻摇晃,"耳机线都缠成麻花了,还听什么歌。"她说话时总带着江南口音的绵软,像梅雨季里晒过的棉被。我摸着书包侧袋里那团纠缠的耳…
痛经记:一场与身体的漫长对话 十八岁那年的冬天,我蜷缩在宿舍床上,被突如其来的绞痛攫住呼吸。校医开的止痛片在胃里翻涌,却浇不熄子宫深处那团灼热的火。邻床小夏轻轻按住我的腰际,温热的掌心像是要融化这具颤抖的身体。这个瞬间,我忽然意识到,痛经从来不只是个人的隐痛。 一、疼痛的叙事 初二那年,我在数学课上突然蜷缩在课桌下。粉笔灰混着冷汗滴在草稿纸上,形成…
《人鱼的眼泪》 我第一次听说人鱼的眼泪能实现愿望,是在外婆家的阁楼里。那是一个梅雨季的午后,阳光从腐朽的木窗棂漏进来,照在泛黄的《海的女儿》绘本上。外婆摩挲着书页说:"从前海的女儿们会在月圆之夜落泪,眼泪滴在沙滩上会开出最美丽的花,但若有人拾起这些眼泪,就会失去说话的能力。" 这句话像根刺扎进我记忆里。十七岁生日那天,我在手机相册里翻到去年夏天的照…
《银杏笺》 暮色四合时,我总爱在住院部三楼的连廊上数银杏叶。那些金箔似的叶片在风中打着旋儿,像无数只振翅欲飞的蝴蝶。今晨整理遗物时,在父亲旧公文包夹层发现一沓泛黄的银杏笺,每张背面都写着"今日宜",字迹从遒劲到潦草,最终在半年前戛然而止。 那是父亲最后住院的秋天。CT片上扩散的阴影像水墨画里的墨团,把他的身形晕染得模糊不清。我守在重症监护室外的长椅…
《枫叶落尽时》 毕业典礼那天,礼堂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我望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突然发现后排有个穿白衬衫的男生在偷偷抹眼泪。他耳后新剃的青茬还带着薄荷味,像极了十六年前那个蝉鸣聒噪的夏天。 那时我们总爱在课间溜到教学楼顶。朱桢总说顶楼能看见整个城市的呼吸,贾青会抱着吉他弹《认真的雪》,我蹲在消防梯上假装整理课本,余光却总瞥见薛老板在栏杆边转圈。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