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落尽时》 春分那日,我站在美发店的落地镜前,看着设计师用染发剂将我的黑发染成浅樱粉。镜中倒映着窗外飘落的樱花,细碎的花瓣像被揉碎的胭脂,纷纷扬扬落满肩头。店员轻声提醒:"要再加些渐变效果吗?现在流行的是从耳际到发梢的粉橘渐变。" 我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冰凉的触感惊醒了昏昏欲睡的思绪。去年深秋在东京街头,我也曾这样捧着樱花,却听见身后传来年…
《听诊器里的春天》 消毒水的气味在走廊里浮沉,我蜷缩在病房角落,看着母亲第三次把听诊器贴在我胸口。她白大褂的衣角扫过我的被单,像片片飘落的雪。我屏住呼吸,任由那冰凉的金属贴着肋骨游走,直到她突然惊呼:"左肺有湿啰音!" 这是母亲第三次在深夜值班后来看我。前两次她只是草草检查便匆匆离开,此刻她眼下的青黑几乎要压到眼尾,发梢还沾着抢救室残留的药粉。我盯…
《KTV里的时光褶皱》 1999年深秋的某个夜晚,我蹲在县城老式KTV的角落里,听着《爱如潮水》的钢琴前奏突然响起。玻璃窗倒映出满场晃动的荧光棒,却照不见我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这个场景像被时光封存的琥珀,在某个深夜突然裂开,让二十年前非主流音乐黄金时代的碎片倾泻而出。 那时刚升入高中的我,是县城最偏僻的中学。每周五放学后,总有一群穿着褪色校服的少年,…
《知识温度》 高三那年冬天,我总在晚自习后独自留在教室。玻璃窗上凝结的冰花被暖气片烘烤出细密的水珠,像极了试卷上那些被橡皮擦得发亮的错误答案。班主任把最后一张月考排名表贴在公告栏时,我看见自己名字后的数字像只被冻住的蝴蝶,停在年级第127位。 那天傍晚,我在走廊拐角撞见了林老师。他正弯腰擦拭黑板,粉笔灰簌簌落在他的藏青色外套上。"知道为什么总让你值…
《拇指灯》 我第一次见到那枚拇指灯是在图书馆的落地窗前。林夏把冰美式放在桌上,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出半透明的光晕,她的无名指关节处突然亮起一枚指甲盖大小的圆点,像萤火虫停驻在皮肤上。那是她新买的智能通讯器,说是能通过生物信号传递情绪。 "看,这是情绪同步系统。"她冲我眨眨眼,圆点立刻变成跃动的蓝色。我注意到她左手小指缺失的指节——三年前那场车祸留下的…
橘子树下的秘密 那年春节前夜,我蹲在厨房瓷砖上偷吃砂糖橘时,窗外的梧桐树正簌簌抖落最后一片枯叶。妈妈把最后一筐砂糖橘码进樟木箱时,铜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响像极了大年初一的鞭炮声,只是那声响里藏着比爆竹更重的分量。 妈妈总说这棵老橘子树是她的青春。记得八岁那年冬天,她踩着板凳给树干刷白漆,我偷喝她装糖浆的搪瓷缸,结果被粘在树杈上的蜘蛛网粘住了头发。她…
《老薛的演唱会与我们的青春》 凌晨三点,我第27次刷新大麦网页面,手机屏幕在黑暗里明灭,像只困在琥珀里的萤火虫。薛之谦巡演上海站的门票库存从99张骤降至0的瞬间,我忽然想起十年前那个在录像厅看《老男孩》的夏夜,票贩子把电影票倒卖到三百块时,我们也是这样守着闪烁的屏幕,看最后两排观众席的空座位逐渐多起来。 一、解绑 "薛老师把打榜通道关了。"小满在超…
《恶吻》与《我可能不会爱你》:一个女演员的生命课 十五岁那年的暑假,我蜷缩在县城中学的宿舍里,被台海制作的偶像剧《恶作剧之吻》里穿着白衬衫的竹马少年直树迷得整夜失眠。那时我还不懂何为青春期的悸动,只记得每天午休时偷看同桌小美藏在课本里的光碟,看湘琴笨拙地用草莓蛋糕砸向直树,看他们穿着校服在樱花树下接吻时发梢扬起的弧度。直到现在,每当我翻到那部泛黄的…
《江南曲》 教室后墙的爬山虎又绿了。我站在讲台上整理教案时,总能听见窗外传来断断续续的歌声。那声音像一尾游动的锦鲤,在暮春的风里忽近忽远,让我恍惚又看见初三那年教室里摇晃的吊扇。 那时刚接手初三(3)班的班主任是林老师。她扎着松松的麻花辫,总穿着洗得发白的米色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细瘦的腕子。第一次自我介绍时她笑得温温柔柔:"我是新来的实习老师,大…
《春雪落满第五个冬天》 教室后墙的挂钟指向下午三点四十七分时,我听见铅笔滚落桌面的轻响。林嘉树把钢笔尖戳进我的草稿纸,在画满三角函数的纸面戳出个墨点,像雪地里忽然绽开的墨梅。 "明天要交作业了。"他把沾着红墨水的校服袖子擦在纸上,"这题用参数方程更方便。" 我盯着他校服第二颗纽扣,那颗洗得发白的铜扣总在早读时被阳光照得发亮。五年前转学来的第一个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