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深处的钢叉》 暮春的雨丝斜斜地织着,我踩着泥泞的田埂往老宅走时,正撞见竹篱笆外翻飞的灰影。那团毛茸茸的灰影在竹枝间腾挪,惊起几片新发的竹叶,像被风吹散的碎银。 "阿义!你当真连钢叉都不要了?"竹梢传来沙哑的呼喊。我抬头望去,只见竹梢上蹲着个佝偻的背影,褪色的蓝布衫下摆沾满泥浆,手里握着半截锈迹斑斑的钢叉。这分明是村口老井边常见的佝偻老人,可那…
《止痛药与春日》 医学院解剖室里飘着福尔马林的味道,我蹲在女性生殖系统标本前,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子宫壁上那些细密的皱襞。阳光从高窗斜斜切进来,在标本标签"痛经指数Ⅲ级"的钢笔字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那是2019年深秋,我在图书馆偶然翻到小夏的日记本。这个总穿着白大褂的姑娘在凌晨三点记录:"今天又痛得在楼梯间蜷成虾米,林教授说这是'正常现象'。止痛片在…
《梧桐树下的蝉鸣》 九月的阳光穿过教室的玻璃窗,在课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我摩挲着桌角被圆珠笔磨得发亮的边角,忽然听见窗外传来熟悉的蝉鸣。那声音像一把钝锯,一下下划破记忆的胶片,将我拽回十六年前那个绿藤缠绕的夏天。 那时我们总在课间趴在窗台上数梧桐树。整棵树都爬满了翡翠般的藤蔓,细长的叶子在风里沙沙作响。张老师常说这棵梧桐是学校的"活化石",据说它比…
《蝉鸣与告别的夏天》 六月的蝉鸣像一把钝锯,把盛夏的阳光切割成细碎的金箔。我站在教学楼顶层的连廊上,看着楼下操场上嬉闹的毕业生们,突然被手机里传来的旋律刺痛了耳膜。是那首总在毕业季被翻红的《告别诗》,此刻的旋律却像被雨水泡发的磁带,沙沙声里裹着潮湿的絮语。 那是高三的深秋,我在图书馆整理书架时,撞见了蜷缩在《飞鸟集》堆里的顾南星。她浅蓝色的校服裙摆…
《断线》 教室后墙的爬山虎又枯了。我蹲在走廊里收拾废纸箱,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抽泣声。转身看见林小满把脸埋在臂弯里,校服肩带歪在锁骨上,像只被雨淋湿的麻雀。 那是我们高中最后一年。林小满的爸爸是校董会成员,每天开着黑色奔驰来接她。有次她红着眼睛告诉我,爸爸把她的课本全部换成进口版,说"好学生就该用好东西"。我偷偷把她的旧课本藏在储物柜最深处,却在…
《2023年,我们为何还在谈论这首歌》 2023年夏夜,我蹲在南京西路地铁站口吃煎饼果子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句:"这旋律怎么这么耳熟?"转身看见两个穿校服的女孩,正用手机播放着某短视频平台的热门BGM。她们身后LED屏正滚动播放着某明星代言的广告,背景音乐赫然是《2023年》的前奏。 这个场景像一记重锤,让我想起三年前在网易云音乐偶然听到的这首歌…
《老式录音机的秘密》 一 老式录音机的沙沙声在暮色中响起时,我正蹲在阁楼角落擦拭那台银灰色的机器。金属旋钮转动的咔嗒声里,突然传来一句:"你一定会记得,我为了陪你玩电玩,错过了2班火车。"这句话像根细针,精准刺破了我记忆的褶皱。 那台录音机是父亲留下的遗物,机身上还留着母亲用红漆画的小爱心。我总在深夜擦拭它,仿佛这样就能擦去那些被岁月蒙尘的痕迹。此…
《三时之约》 清晨六点,我揉着惺忪睡眼打开手机,对话框里跳出一串新消息:"笑死我了!你居然把咖啡洒在键盘上!"发信人是林晚,她总爱在清晨用这种轻快的语气开启对话。我望着键盘上蜿蜒的褐色痕迹,苦笑着回复:"笑死我了!你昨晚又熬夜追美剧了?"屏幕那头传来一声轻笑,像晨露滴落青瓷般清脆。 这样的对话已持续了整整七百三十天。自大四实习起,我们就在微信上保持…
《雨声里的歌单》 高三那年夏天的雨总是绵密的。我蹲在走廊的窗台上,看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溪流,小满抱着英语课本从楼梯口跑来,马尾辫上的蝴蝶结被风吹得歪了向。 "听,你落在教室的伞。"她把印着卡通图案的折叠伞塞进我怀里,伞柄还残留着温热的体温。我低头看着伞面上歪歪扭扭的笑脸,突然想起三天前她踮着脚够储物柜顶层的CD盒时,被吊扇吹得踉跄的模样。 那时的我…
《槐花落时》 江南的梅雨总比别处绵长。我站在老宅的雕花木窗前,望着檐角垂落的雨帘,恍惚又看见那个雨夜。她撑着油纸伞站在青石板路上,发梢滴落的水珠在路灯下泛着碎银般的光。 那是我们相识的第七年。她总说老槐树比她年长,树皮上的沟壑里藏着三十八个春去秋来。我蹲在树下数过,可每次数到第三十八道裂痕,她就会笑着打住:"数到头了就当是第零道。"树影在她白旗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