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删除键》
《删除键》 九月的晚风裹着桂花香,我站在宿舍楼顶的晾衣绳下,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淡蓝色的头像。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方三厘米处,像只被蛛网粘住的飞蛾。这是林夏的微信头像,也是我保存了四百三十七天的青春标本。 那是在大二上学期,我作为志愿者被分到特殊教育学校。教室里飘着油墨味,林夏坐在角落的轮椅上,正用圆珠笔在画纸上涂鸦。她的右腿从膝盖以下空荡荡的,却把整张…
《火锅沸腾时》
《火锅沸腾时》 九月的河农大图书馆总飘着油墨与花椒混合的香气。我望着窗台上那盆蔫头耷脑的绿萝,忽然想起去年此时,林小满正蹲在走廊拐角给这盆植物浇水。她浅蓝色的帆布鞋沾着泥点,马尾辫被风吹得歪在耳后,手里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麻辣兔头。 那是我们第一次真正认识。作为新生导览志愿者,我总能在人潮中一眼认出这个总把校卡系在钥匙扣上的姑娘。她像块移动的活火山,在…
《脐带记事》
《脐带记事》 我总在深夜被肚脐的凉意惊醒。那块小小的皮肤褶皱像枚褪色的邮票,每当指尖触到它,记忆便随着脐带断裂处的微痛翻涌上来。母亲说脐带是生命最初的脐带,我想或许脐带里还缠着我们的秘密,等待某个特定的时刻被轻轻解开。 一、脐带博物馆 出生那天的记忆像被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产房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助产士用剪刀剪断脐带时,我听见母亲压抑的抽泣。她…
《元宝里的春天》
《元宝里的春天》 老宅的青砖墙根下,藏着几株野樱树。每年立春后,树梢便缀满毛茸茸的淡粉色花苞,像撒了把星星的云朵。我蹲在树下数花苞时,总想起外婆用红纸剪的元宝窗花,那些在玻璃上透出暖光的剪纸,此刻正随着花瓣簌簌落在我的校服裙摆上。 "小满,发什么呆呢?"母亲的声音从厨房飘来。我慌忙把沾着花瓣的手藏到背后,却听见她正对着手机屏幕发愁:"说好给王婶家写…
《雨夜里的蓝调漩涡》
《雨夜里的蓝调漩涡》 那是个梅雨缠绵的夏夜,我蜷缩在旧书店的角落里,被窗外的雨声和书架间流淌的旋律裹挟着,跌进了一场蓝调的漩涡。玻璃窗上凝结的水珠蜿蜒成河,像极了《So What》里萨克斯风揉皱的音符。当Norah Jones的《Come Away with Me》第七小节响起时,我忽然意识到,那些总被称作"沉溺"的瞬间,或许正是生命最本真的呼吸。…
《玫瑰与狐狸》
《玫瑰与狐狸》 教室后墙的爬山虎又绿了。我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看着玻璃窗上凝结的水汽,突然想起去年深秋的雨。那天也是这样湿漉漉的,周扬把伞塞给我时,指尖沾着未干的墨水。 周扬转学那天,我正在草稿纸上画第37朵玫瑰。数学老师总说我的涂鸦像抽象派,可我知道每朵花都藏着秘密——第一朵是同桌小夏送我的生日礼物,花瓣上还留着她的唇印;第二朵是校门口卖糖葫芦的…
《像素里的萤火虫》
《像素里的萤火虫》 我蹲在画室角落的电脑前,屏幕上的游戏角色正对着空气比划剑招。窗外霓虹灯在玻璃上投下扭曲的光斑,像极了游戏里破碎的次元屏障。这是我在游戏公司工作的第三年,但每次打开客户需求表,手指都会在"二次元风格"四个字上悬停良久。 "林小姐,我们需要更成熟的画风。"上周的提案会上,总监把我的设计稿推回来时,投影仪的光束正巧扫过他胸前的工牌。我…
《老照片里的光》
《老照片里的光》 老宅的阁楼里,那本褪色的牛皮笔记本又落灰了。我蹲在积灰的木地板上,指尖抚过扉页上歪歪扭扭的钢笔字:"给艾丽丝·蒙蒂,1983年6月17日"。这句话像根细针,突然刺破了三十七年时光的褶皱。 那年夏天,父亲在码头扛了三天三夜后,终于攒够钱给我买下这台二手海鸥DF-1相机。记得他蹲在五金店门口,用磨得发亮的铜钥匙解开铁皮柜门时,阳光正斜…
《夜空中不灭的星》
《夜空中不灭的星》 凌晨三点的写字楼里,小夏对着电脑屏幕揉了揉发酸的后颈。窗外的霓虹在玻璃幕墙上流淌成河,她忽然想起上周同学聚会上,老张那句"你女朋友缺点多不多"的调侃。此刻手机屏幕亮起,是大学室友林晓发来的消息:"你真的不觉得她太黏人?" 小夏盯着对话框上的"正在输入"提示,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有落下。记忆像被按了单曲循环的键,她看见林晓穿着鹅…
《江水倒流的夏天》
《江水倒流的夏天》 一 江水漫过青石板的声响,在记忆里总是裹着湿漉漉的蝉鸣。我蹲在江边数鹅卵石的时候,林远总爱把冰镇汽水贴在我后颈。那是2016年的夏天,她白T恤的领口蹭过我滚烫的皮肤,像一片永远晒不干的云。 "你闻起来像橘子汽水。"她说过这话。我至今记得她仰头喝水的模样,发梢垂下来遮住半边脸,露出被江风吹红的耳尖。后来每次经过江边便利店,我总会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