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那盏灯》 老巷子里的梧桐树又抽新芽了。我站在斑驳的树影里,望着街角那盏忽明忽暗的路灯,恍惚看见十八岁那年的自己,抱着吉他坐在石阶上,把初遇时的心跳谱成曲子。 那时我总爱在巷口等林夏。她总穿着月白色的旗袍,踩着吱呀作响的木屐,像只迟到的白蝶。我们第一次说话是在梅雨季,她踩着水洼跑过青石板,突然被滑倒的竹篮绊住。我伸手去扶,却碰到了她发烫的耳垂。…
《婚戒里的月光》 凌晨三点四十二分,我数着手机屏幕的呼吸灯,等待天亮。床头柜上的婚纱照在月光里泛着珍珠白的光泽,照片里穿着雪纺婚纱的少女被晨曦吻得微微发颤,像一片随时要飘走的云。我伸手去够抽屉里的婚戒,冰凉的铂金圈套住无名指时,突然想起三年前在旧货市场淘到的那枚铜戒。 那时刚毕业的我们挤在十平米的出租屋里,阿宁总爱在周末清晨带着我钻进巷子深处的杂货…
《海石记》 我第一次见到海鸥衔着石子时,是在十五岁那年的夏天。那片被台风卷走的礁石滩上,灰白色的海鸥像一片片飘落的羽毛,在咸涩的风里歪歪斜斜地划出弧线。它们把石子叼在尖喙间,在浪尖上跳着古怪的舞蹈,仿佛要把整个大海都填进自己喙里的空隙。 那年我父亲在海上失踪了。母亲说海鸥是海神的信使,它们衔来的每一颗石子都是海神对亲人的告慰。我蹲在礁石滩上,看着海…
《春樱与冬梅》 初二那年春天,我在教室后墙的公告栏前撞见了林小满。她正踮着脚尖往玻璃框里塞明信片,发梢沾着樱花瓣,校服领口歪斜着露出半截红绳。我至今记得那张明信片上的字迹:"致三年后仍能收到这封信的你",邮戳是去年今日。 那时我们各自在课桌里藏着一本《小王子》,她总把玫瑰的章节折成纸飞机,我则把狐狸的段落抄在便签纸上。直到毕业典礼那天,她突然把整本…
《暮色中的指南针》 七月的蝉鸣在车窗上震颤,我第三次按下副驾驶座上的播放键,老式收音机里传来《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s》的旋律。后视镜里,母亲第三次把装着降压药的保温杯推到我面前,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正沿着她新添的白发往下淌。 "妈,我这次真的要去。"我把方向盘转得更稳,后视镜里母亲眼角的皱纹突然加深了,像被风吹皱的湖面。…
《夜航船》 凌晨一点四十七分,暖阳第278次调整好耳机,将《夜航船》的片头曲调至合适的音量。窗外的梧桐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像极了那些在深夜里发来语音的听众。她轻轻转动台灯,暖黄的光晕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忽然想起三个月前那个暴雨夜,自己蜷缩在值班室里哭得像个孩子。 那时暖阳刚结束为期半年的海外进修,带着三公斤的电子琴回到电台。新来的技术员小林总说她"…
《边关的星光与归途的月色》 西北的星空总让我想起家乡的月亮。五年前第一次站在阿拉山口哨所时,指导员老张指着天际说:"这里的星星是连成片的,像不像你奶奶纳鞋底用的丝线?"那时我正攥着母亲缝的护身符,铜钱上"平安"二字被体温焐得发烫。直到去年深秋收到母亲寄来的旧照片,泛黄相纸上,扎着红头绳的我站在老屋前的石磨旁,身后是炊烟袅袅的土坯房。 第一次未能尽孝…
《罗生门效应》 梅雨季的江南总是氤氲着水汽,我站在老宅的青石板路上,看着檐角垂落的雨帘,恍惚间又看见那个总爱穿月白旗袍的姑娘。二十年前在弄堂口初见时,她也是这样站在雨里,发梢沾着水珠,怀里抱着本翻开的《罗生门》,书页被雨水洇湿的边角像极了她眼底的迷惘。 那时我刚从北方调来上海,在旧货市场当掌柜。每天清晨开张前,总有个穿蓝布衫的阿婆会准时出现,用布满…
《未寄出的信》 九月的晚风卷着银杏叶扑在窗棂上,我摩挲着泛黄的信纸,指尖忽然触到一行褪色的钢笔字:"若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们终究没有走到最后。"这是林小满留给我的最后一封信,信纸边缘还沾着当年她打翻的蓝墨水,像极了她眼角未干的泪。 那是高三的深秋,我作为转学生站在教室后排,看着讲台上那个扎着马尾的姑娘。林小满总爱把课本竖在课桌上,像举着盾牌般与老师…
《图书馆的最后一盏灯》 图书馆顶层的自习室总是亮到最晚。林小满合上《霍乱时期的爱情》,发现程述正伏案画电路图,台灯的光晕在他鼻梁上投下浅浅的阴影。这是他们相识的第三个月,他总说自己是电气工程系的"节能狂魔",却在她许愿时把整层楼的灯都调成了暖黄色。 断电那晚暴雨如注。林小满抱着湿透的《追忆似水年华》冲进图书馆,却在旋转门前被程述拦住。"电路检修,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