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那边的月光》 暮色四合时,我总能在城市霓虹的间隙里看见那片月光。它像被揉碎的银箔,顺着山脊的褶皱流淌下来,漫过青石台阶,漫过老槐树虬结的枝桠,最终停泊在教室窗台上那盏昏黄的煤油灯里。 那时我总在放学的铃声里发呆。山里的学校是座被群山环抱的孤岛,青砖墙缝里钻出的蕨草足有半人高。每天背着竹篾编的的书包,踩着露水未干的青石板往家走,书包里除了课本,总…
《迷途记》 那年我二十岁,第一次独自驾驶汽车去云南。副驾驶座位上放着本翻旧的《Lonely Planet》,书页间夹着母亲手写的路线图,铅笔标注的箭头在颠簸中微微颤动。导航仪的电子音在清晨六点准时响起:"您已偏离导航路线,已为您重新规划,请在合适位置掉头。" 车轮碾过贵州山区坑洼的土路时,我正为导航的机械提示发怔。后视镜里,蜿蜒的盘山公路像条银色蛇…
《滤镜之外》 初秋的雨丝斜斜地织着,我抱着一摞书撞开图书馆的玻璃门。雨水在玻璃上蜿蜒出细长的痕迹,像有人用铅笔在画布上随手勾勒的线条。转角处突然传来清脆的笑声,我下意识回头,看见那个总坐在靠窗位置穿白衬衫的男生正冲我挥手。 那是林深。我总这样称呼他,虽然我们只说过三次话。第一次在图书馆勤工俭学时,他递给我一本《荒原》,书页间夹着干枯的银杏叶;第二次…
《药片与耳机的距离》 我蜷缩在飘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药盒边缘。铝箔板被磨得发毛,药片在锡纸上发出细碎的响动。这是今天第三次撕开这盒布洛芬了,止痛片在舌尖化开的苦味让我想起去年深秋的雨。 那时我刚拔掉智齿,血水混着唾液在口腔里结成暗红的痂。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屏幕亮起熟悉的蓝色气泡:"听说《夜空中最亮的星》能缓解牙痛,试试看?"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很…
《手帕上的阳光》 初夏的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我蹲在教室走廊的窗台上,看着雨丝斜斜地穿过梧桐叶,在积水里碎成细碎的银。书包里那张月考成绩单被雨水洇湿了边角,数学卷上刺眼的"58"像把生锈的刀,割得手指生疼。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表姐发来的消息:"去老宅找找,你妈晒的陈皮可能被猫偷走了。"我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对话框,忽然想起上周五的黄昏。那天我抱着被…
《训犬基地的玫瑰》 清晨五点,我蹲在训练场边缘给牧羊犬梳理毛发时,看见林野抱着双臂站在围栏外。他军靴上的露水沾湿了裤脚,迷彩服领口别着枚褪色的枫叶胸针——那是去年我们共同参加障碍赛时,他捡到并偷偷别在我背包上的。 "又在和这些四条腿的谈恋爱?"他故意提高声调,训练犬立刻对着他狂吠。我手一抖,牧羊犬的项圈滑落在地,金属搭扣撞出清脆的响声。 这是基地第…
《年轮里的情书》 老槐树的年轮又添了圈新纹时,林夏正蹲在树下数着青苔。树根处那块被藤蔓缠绕的旧石碑,刻着"甲辰年春"的铭文。她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同样潮湿的清晨,苏砚站在树影里递给她那本泛黄的《小王子》,书页间夹着片风干的槐花。 那时他们刚结束一段 lasting 189天的恋爱。苏砚总说数字不重要,重要的是每天下班后都会在便利店门口等她,连台风天都…
《银杏叶标本》 高二那年,我总在课间操时偷偷数林老师的发卡。银色银杏叶形状的发卡会在她转身时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某种隐秘的信号。直到那天她把我的漫画书摔在讲台上,我才发现自己数了整整七十二次。 那是初秋的午后,阳光穿过教室玻璃斜斜地切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林老师抱着一叠教案进来时,我正用铅笔在草稿纸上画第十八版《灌篮高手》分镜。她忽然把教案往桌上一顿,…
《时光褶皱里的素颜》 初中教室后排的课桌上,总躺着本磨破封皮的《许嵩作品集》。那是班主任没收的"不良书籍",却在课间操的间隙被传阅得卷了边。记得某个蝉鸣聒噪的午后,我躲在操场双杠后,耳机里突然响起《素颜》的前奏。许嵩慵懒的嗓音裹着钢琴流淌,像有人把盛夏的蝉蜕轻轻碾碎,撒在滚烫的柏油路上。 那时我们尚不懂歌词里"你转身的时候我来不及说"的怅惘,却为"…
《岁末晨昏录》 晨光漫过窗棂时,我正用指尖轻轻抚过隆起的腹部。七点三十二分,阳光像一缕金线穿过百叶窗,在孕检报告单上织出细密的光斑。那张被压在玻璃板下的B超影像突然鲜活起来——六周大的胚胎正蜷成小虾米,在羊水里舒展腰肢。 "看,它在翻跟头呢。"丈夫把温热的咖啡杯贴在我手心。我们总爱在这样微凉的冬日早晨,把验孕棒、产检单和晨报铺满飘窗。去年此时,这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