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记事

1991 篇文章

《图书馆的第三把椅子》
《图书馆的第三把椅子》 图书馆四楼靠窗的座位总摆着三把藤椅。第一把空着,第二把坐着穿米色毛衣的女生,第三把是我的专属座位。这个位置是系主任去年退休时留给我的,他说这间图书馆的木头会记住每个读者的体温。 那年冬天特别冷,我缩在第三把椅子里翻着《存在与时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窸窣声。转头看见穿米色毛衣的女生正把热可可放在第一把椅子上,玻璃杯壁上的水珠正…
《琴键上的光》
《琴键上的光》 2023年深秋的某个凌晨,我在录音棚的玻璃窗上呵出一团白雾,用手指在雾气上画下"11月23日"的字样。这个日期在日历上被我用红笔圈了五遍,像五粒朱砂痣灼烧着十二月的寒夜。这是我们乐队筹备了三百多天的线下巡演首站日期,也是距离上一次现场演出整整二十个月的等待。 一、断弦 去年冬天的那场线上演唱会,至今仍在我记忆里蒙着层毛玻璃。当大屏幕…
《蝉蜕》
《蝉蜕》 七月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我抱着教案往教学楼跑,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叹息。转身时正撞见几个学生蜷缩在廊檐下,他们像被暴雨打湿的雏菊,连叹息都带着潮湿的沉重。 "唉,又要补课到九点。"扎马尾的女生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昨晚熬到三点改课件,现在连呼吸都费劲。"她说话时,一滴水珠顺着下巴坠落,在积水里绽开小小的涟漪。我注意到她手背上有道新鲜的擦伤…
《在普罗旺斯的薰衣草田里》
《在普罗旺斯的薰衣草田里》 七年前那个雨夜,我抱着发烧的行李箱站在北京站前,看着林夏撑着透明雨伞逆着人流走来。她深灰色冲锋衣上沾着泥点,发梢还挂着水珠,却把最后那把伞塞进我怀里。那时我刚从西藏回来,行李箱里装着被高原紫外线灼伤的半张脸和三瓶红景天。 "你说过要陪我去看薰衣草田的。"她接过我怀里的伞,转身时白大褂下摆扫过我的小腿。作为急诊科最年轻的副…
《潮与雪的约定》
《潮与雪的约定》 我第一次听说"这个岸"是在十七岁那个暑假。表哥的越野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后视镜里晃动着经幡的碎影。他指着车窗外连绵的雪山说:"等毕业了,咱们去阿里转山。"那时我还不懂"这个岸"的含义,只记得他后颈被烈日晒得发红的皮肤。 真正的觉醒始于二十岁生日。我在大学图书馆偶然翻到《徐霞客游记》,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褪色的明信片,邮戳是1998年…
《藏在相册里的时光》
《藏在相册里的时光》 整理旧物时,那个褪色的铁皮盒子从书柜深处滚落出来。盒盖上歪歪扭扭的"全家福"三个字被岁月磨得发白,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泛黄的老照片。我蹲在飘窗边一张张翻看,突然发现每张照片的背面都贴着便签,褪色的蓝墨水写着日期和简短的话语。 九岁那年的照片里,我正趴在茶几上搭积木。妈妈举着新买的digital camera,镜头对准我时总习惯性把…
《晨光里的守望者》
《晨光里的守望者》 凌晨五点的闹钟准时响起时,我正被数学题困在草稿纸的迷宫里。台灯在凌晨的黑暗中晕开暖黄的光圈,映得镜片上的雾气愈发浓重。我伸手去按闹钟,指尖却触到母亲放在桌沿的保温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正顺着杯口缓缓滑落,在寂静的夜里发出细碎的声响。 这是母亲坚持了二十七年的晨间仪式。每个工作日的清晨五点,当城市还在沉睡,母亲已经系着那件褪色的碎…
《银杏信笺》
《银杏信笺》 图书馆的银杏叶落了第三茬时,林小满终于读懂了那句话。她把夹在《飞鸟集》里的淡绿色信纸重新展开,纸角被翻得起了毛边,却始终没有勇气寄出。 那是高三的深秋,苏砚在窗边给母亲读聂鲁达的诗集。阳光穿过他发梢的瞬间,小满的钢笔在草稿纸上洇开一团墨迹。她慌忙把笔记本塞进书包,却撞翻了桌角的水杯,褐色的茶渍在苏砚的校服前襟晕开。 "对、对不起!"小…
《七里香与江南》
《七里香与江南》 一、初遇 2004年夏天的蝉鸣声格外刺耳。我蹲在县城老邮局门口的台阶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侧袋里那张皱巴巴的CD。阳光透过梧桐叶的间隙,在"七里香"三个烫金字上跳动着细碎的光斑。 那天下午的校庆演出,音乐老师临时有事,班主任硬是把我从教室拽出来顶替报幕。后台飘着廉价香水的味道,我听见前排男生压低声音讨论:"周杰伦的《七里香》下…
《秋叶书简》
《秋叶书简》 初秋的图书馆总飘着淡淡的墨香,我抱着一摞书穿过长廊时,正撞见林夕抱着胳膊站在落地窗前。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发梢被风吹得微微扬起,像只随时要飞走的白鸽。 "又在发什么呆?"她突然开口,声音里裹着层毛玻璃似的雾气。我下意识攥紧书包带,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上周她把我的素描本摔在走廊里时,也是这样冷冽的语气。 那本画着星空和向日葵的素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