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花》 初二那年,我在省青少年艺术大赛后台的镜子前站得笔直。水晶吊灯在镜面折射出七彩光晕,我精心描绘的烟熏妆像黑天鹅的羽翼,睫毛膏晕染出的扇形眼线在镜中微微颤动。候场音乐突然响起,我听见前排观众席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原来评委们已经提前到场。 "小夏,你今天的妆容比上次更精致了。"化妆师小林递来新买的腮红,指尖残留着玫瑰香精的甜腻。我接过…
《烟火人间》 暮春的雨丝斜斜地打在教室玻璃上,我望着讲台上那个浑身湿透的小女孩,她怀里的玻璃罐正发出细碎的碰撞声。罐中躺着十二支红缨火柴,像十二根被雨水打湿的羽毛,在冷白的灯光下瑟瑟发抖。 那是三年前的烟火节前夕。刚经历父母离异的林小满总把自己锁在阁楼里,连校服都是邻居王婶从旧衣箱里翻出来的。那天我特意提前半小时到教室,想给孩子们准备节庆装饰,却看…
《山那边的邮筒》 1998年深秋的清晨,我蹲在省城邮局门口数着最后三个硬币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清脆的童声:"叔叔,能帮我把这封信寄到云南吗?"回头看见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裤脚沾着泥点,怀里抱着个褪色的布娃娃。 她叫阿满,是哀牢山里来的放羊娃。我跟着她穿过三个街口,才在城郊找到那个生锈的邮筒。那天我们聊起山里的竹子,她说竹子能长到云彩那么高,可她从没…
《老樟树下的对话》 立夏那日,父亲在老樟树下劈柴,斧头起落的节奏惊飞了栖在枝头的麻雀。我蹲在青石板上剥毛豆,忽然听见他压低声音对隔壁王叔说:"老李家的丫头又往县里跑,非说要去考什么师范。"豆荚"啪嗒"掉进竹篮,我望着父亲佝偻的背影,想起去年冬天他执意要送我回乡的情景。 那年春节前夜,我裹着羽绒服在县城中学宿舍写作业,窗外的雪粒子扑簌簌砸在玻璃上。手…
《流水线上的光荣》 九十年代的广东小城,咸涩的海风裹着工厂的机油味。我蹲在流水线旁,看着铁头把最后一颗螺丝钉塞进机器底座。他黝黑的手背上还沾着机油,突然朝我咧嘴一笑:"阿贵,等这批货发完,咱俩去吃顿大排档。" 那时我刚满十八岁,跟着表哥进这家电子厂当学徒。车间里三十多个工友,像一条盘踞在铁皮厂房里的长蛇。我们每天重复着拧螺丝、贴标签的工序,工装裤口…
《镜头里的春天》 十岁那年的樱花特别早。我蹲在院子里给新买的蚕宝宝换桑叶,妈妈举着手机从厨房探出头:"小满快看,你的小爪子真像小松鼠。"手机屏幕在晨光里亮得刺眼,我猛地站起来,桑叶撒了满地。 "别拍了!"我拍掉手背上的露水,"我换衣服都不行吗?"妈妈慌忙把手机塞回围裙口袋,脸红得像刚出锅的年糕。她总是这样,举着手机追着我满屋跑,我躲进衣柜她就在门外…
当《长安十二时辰》的月光照亮罗马广场 在罗马电影节的颁奖礼上,我作为中方代表接过金鹰奖杯时,指尖触碰到奖杯上凹凸的云雷纹。台下响起一阵低语,翻译官告诉我,意大利媒体称这是他们见过最具"古罗马风情"的中国电影。这一刻我突然明白,文化交融从来不是单方面的模仿,而是如同长安城里的胡姬酒肆,在丝路驼铃的回响中,东西方文明正在完成一场跨越千年的对话。 一、丝…
《秋叶与银杏》 深秋的银杏叶落满小径时,我又看见林小满蹲在图书馆台阶上吃泡面。她校服袖口沾着油渍,发梢还粘着几根倔强的枯草,像极了三年前那个暴雨突袭的黄昏。 那天我抱着摔坏的数学竞赛奖杯躲进传达室,雨水顺着铁皮屋檐蜿蜒成河。林小满举着把褪色的碎花伞冲进雨幕,校服淋得透湿,却把伞面整个倾向我这边。"你背后全湿透了!"她急得鼻尖冒汗,自己后背早就洇出深…
1998年的深秋,我蹲在网吧的蓝色塑料椅上,盯着屏幕里那个戴黑色框架眼镜的少年。他正在唱《童话》,英文部分被处理成奇特的变调吟唱,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种子。这个场景像被按下暂停键的胶片,在我记忆里反复播放了二十五年。 那时刚上初中的我,每天放学后都会骑着二手变速车穿过三个街区,到城西的"星空网吧"蹭网。网吧老板老张总把最破的电脑留给我们这些学生,屏幕…
《二十年前的那句叮嘱》 老式挂钟的铜摆晃了晃,停在了下午三点零七分。我摩挲着办公桌上那枚褪了色的铜制书签,上面用圆珠笔画着两个重叠的心形,边缘已经起了毛边。这枚从故人遗物里翻出的旧物,总让我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闷热的夏日下午。 那时我刚升入中文系,在图书馆古籍部当助理。某个蝉鸣聒噪的午后,我正对着《金瓶梅》的批注本发呆,忽然听见身后木梯传来细碎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