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记事

1903 篇文章

《苔痕》
《苔痕》 教室后排的苔藓总是长得格外茂盛,这一点连值日生都习以为常。我蹲在课桌间擦拭瓷砖缝隙时,忽然发现那些翠绿的绒毛在晨光里泛着细碎的金芒,像母亲病床前永不熄灭的钠灯。 那是初二那年冬天,父亲在工地摔断腿的声响比窗外的雪落得更早。母亲整日蜷缩在病房,消毒水气味和止痛针的气味缠绕在一起,将我的书包搁在门边的角落里。直到某个清晨,我摸到书包夹层里硬邦…
《汤凉了再续》
《汤凉了再续》 凌晨一点半,我在写字楼里啃着冷掉的泡面。中央空调吹得后颈发凉,屏幕右下角跳出新消息:"方案改到第七版了,明天必须定稿。"我对着键盘上凝结水珠的指缝苦笑,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通宵了。 地铁口卖烤红薯的老伯还在支着炉子,铁皮桶里腾起的热气模糊了眼镜。我下意识加快脚步,却在转角被一个佝偻身影挡住去路——是那位总在菜市场门口煲汤的周阿婆,她正…
《青藤巷的春日》
《青藤巷的春日》 青藤巷的梧桐叶刚泛出新绿时,林小满在咖啡店遇见了周明远。他穿着米色风衣站在落地窗前,阳光透过枝桠在他肩头洒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去年夏天图书馆里那本《追忆似水年华》的扉页。 那时他们每周三下午都会在古籍馆的角落相遇。小满总带着从旧书市场淘来的绝版诗集,明远则捧着泛黄的《查令十字街84号》。当他的指尖拂过书页间夹着的银杏书签,小满会突…
《星辰》
《星辰》 手机屏幕的蓝光在凌晨两点格外刺眼,我第无数次点开那首歌。熟悉的旋律像一把钥匙,"当阳光穿过云层/照亮你眼角的泪痕"的瞬间,十七岁的自己突然从记忆深处浮上来,带着口罩压得发红的鼻梁,还有校服口袋里皱巴巴的纸条。 那是2020年春天,我第一次听见《星辰》。当时整个城市还在疫情封锁中,我的手机里存着三十七个未接来电,课表被改成了线上表格,连走廊…
《Again》之后
《Again》之后 凌晨三点的录音棚里,林深对着调音台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还在显示着"99.9%完成",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重录《Again》的副歌部分。窗外的霓虹在玻璃幕墙上流淌成河,像极了去年夏天那场席卷网络的乙游热潮。 那时他刚结束在地下音乐节的演出,后台休息室里飘着速溶咖啡的焦苦味。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乙游项目组…
《墨雨云间》
《墨雨云间》 七月的雨丝裹着铁锈味,斜斜地划过老槐树的枝桠。我蹲在青石板缝里数蚂蚁,第七颗纽扣从衣襟滑落的瞬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木屐叩击石板的脆响。转身时正撞见那抹褪色的靛蓝——二十年前在墨雨云间初见时,她也是这样提着竹篮走过青石巷。 竹篮里盛着几簇新采的墨兰,花瓣上还凝着山岚。林秋白就站在雨幕尽头,灰布衫下摆沾着泥浆,手里攥着半张泛黄的报纸。"云…
《雨巷里的蝴蝶标本》
《雨巷里的蝴蝶标本》 我至今记得那个梅雨季的黄昏,雨水在梧桐叶上敲出细密的鼓点。林夏抱着褪色的帆布包站在校门口时,书包带子正挂着几片枯黄的银杏叶。 "你的蝴蝶标本呢?"我盯着她帆布包侧袋露出的檀木盒边角,想起上周生物课解剖室里,她蹲在角落给死去的凤尾蝶做防腐处理的样子。那天她白大褂口袋里插着三支不同颜色的钢笔,在解剖刀与镊子间游走,像蝴蝶振翅时抖落…
《循环的圆周率》
《循环的圆周率》 我蹲在录音棚的角落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耳返边缘。凌晨三点的冷气裹着松香味,混着隔壁调音台漏出的电子音效,在耳蜗里织成一张细密的网。突然,鼓机里漏出半句走调的鼓点,像被掐断的闪电劈开这潭死水。 这已经是第七次删除整段母带。三天前收工时,我分明看到窗外梧桐叶在月光下翻飞,像无数个被揉皱的乐谱。此刻显示屏上的波形图正以每秒十六分的频率…
《时光褶皱里的那首歌》
《时光褶皱里的那首歌》 1998年夏末的傍晚,我蹲在弄堂口的梧桐树下,用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买了人生第一张磁带。塑料外壳上印着《月亮代表我的心》,歌名被雨水洇出淡淡的水痕。那时我根本不知道,这张被压在书包夹层里反复摩挲的磁带,会在二十五年后成为某个深夜里,让无数人红着眼眶点赞的"时光信物"。 一、磁带时代的仪式感 磁带机是那个年代最精密的时光容器。每…
《银杏树下的生日》
《银杏树下的生日》 深秋的晨雾还未散尽,我踩着斑驳的银杏叶往公司走。八点零七分,十字路口的电子屏正滚动播放着交通提醒,穿藏蓝制服的警察站在路中央,手持身份证检查仪的金属外壳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身份证。"身后传来清冽的嗓音。我下意识转身,看见那个总是站在最右侧的警察,他胸前的警号牌在晨风里轻轻晃动。这个细节让我心头一紧——上周暴雨天他背着我趟过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