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删除键上的指纹》 手机屏幕在昏黄台灯下泛着冷光,我摩挲着那道被摩挲得发亮的删除键。这个动作突然让我想起三年前的雨夜,潮湿的空气里漂浮着青草与铁锈的味道,我蹲在出租屋的窗台前,用颤抖的指尖删掉了通讯录里最后一个名字。 那时我刚从南方老家搬来这座北方城市,租住在老城区的筒子楼。楼道里永远飘着霉斑和隔夜饭的气味,我的书桌摆在飘窗上,旁边堆着半箱没拆封的…
课间铃响时 九月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教室,我正伏在课桌上抄写《非自然死亡》的歌词,突然被一阵喧闹声惊动。抬头望去,走廊里挤满了抱着饭盒的同学,他们像被无形的风卷起,又像被某种神秘力量牵引着朝音乐教室涌去。 "米津玄師的演唱会门票!"前座阿杰突然压低声音喊道,他校服口袋里露出一角印着演唱会标志的票根。我这才注意到,原本空荡荡的走廊此刻挤满了人,有人举着印…
《七十七次点击》 我第一次听说"七十七次点击"这个词是在大三的深夜。那时我正蹲在机房角落里,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字,手心里全是冷汗。显示器蓝光映在镜片上,像两汪幽深的潭水。 "小周,你又在干啥呢?"系主任突然推门进来,眼镜链子随着动作叮当作响。我慌忙把鼠标往桌洞里塞,却蹭到了桌角积灰,哗啦一声洒了一地。那些灰扑扑的粉末在月光里翻飞,让我想起老家屋…
《符号的温度》 "小夏,你点一下我名字后面的[强]。"去年冬天,我收到大学室友的微信消息。这个带着红色爱心表情的请求,像一粒石子投入了记忆的深潭,激起层层涟漪。 记忆倒带回初中教室。那时教室后墙贴着"团结拼搏"的标语,每个字都用荧光粉涂得发亮。每当值日生擦黑板,粉笔灰簌簌落在"拼"字的"扌"旁,就会有人提议:"快看!拼字长出手来啦!"我们便集体伸手…
《第七封未寄出的信》 我站在图书馆顶层的玻璃幕墙前,看着暮色中的梧桐树影在书页上摇晃。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第七次删掉要发给林深的短信。那些关于"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的试探,终究在指尖化作一串串灰暗的字符。 那是三年前的深秋,我抱着刚从图书馆借来的《霍乱时期的爱情》穿过林荫道时,突然被一个踉跄的身影撞得踉跄。书页哗啦啦散落一地,我弯腰去捡,看见他后颈…
《平安符》 凌晨三点的城市像一座沉睡的钢铁巨兽,我蹲在副驾驶座上揉着酸痛的腰,后视镜里映出老张被口罩勒出深痕的脸。他正用袖口擦拭着车窗上的雾气,警灯在雨幕中晕染成橙色的光斑,像极了老家屋檐下垂挂的平安符。 这是入警第七年,我依然记得第一次收到平安符的场景。那年除夕前夜,老张带队处理一场仓库火灾,归队时全身焦黑,却把被烧变形的平安符从灰烬里扒拉出来,…
《心脏编织术》 产房外的长椅上,我数着电子钟的数字。凌晨三点十七分,护士抱着襁褓跑来时,我正盯着天花板上的霉斑发呆。婴儿啼哭像把剪刀,"咔嚓"剪断了羊水泡了整整十个月的生命丝线。 母亲在产床前守了整夜。她总说胎教要从怀孕开始,所以整个孕期我都在听她读《安徒生童话》。当《丑小鸭》读到"当它展开翅膀"时,我仿佛看见她对着超声波屏幕轻轻哼唱,手指无意识地…
《母亲的手》 母亲节那天,我在花店遇见了林小雨。她捧着一束康乃馨,花瓣上还沾着细密的水珠,像是要滴落在我手背上。这个总爱扎马尾的姑娘,此刻却把花藏在身后,局促地搓着衣角:"我...我选了最便宜的。"我望着她磨白的帆布鞋,突然想起十八年前那个暴雨夜,母亲也是这样把淋湿的校服裹在怀里,踩着自行车冲进雨幕。 那时我总以为,爱是像林小雨这样公开展示的。初中…
《二十三岁,在寻找同路人》 手机屏幕亮起时,我正站在上海陆家嘴的天桥上。风卷着黄浦江的雾气扑在脸上,手机里跳出的对话框里,有人问:"这边有没有一些二十三岁的朋友?"这句话像根细针,突然刺破了我以为已经结痂的伤口。 那天下午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我抱着简历站在写字楼前,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印着"新媒体运营"的简历上。这是我在第三十七家面试结束后的第十七天…
《法槌声中的温度》 2023年深秋的清晨,我作为实习律师跟随王法官走进市第三人民法院。走廊尽头的阳光斜斜地照在"家庭暴力告诫书"的公示栏上,泛黄的纸张边角已经卷起。王法官轻点案卷首页,一份离婚诉讼材料跃入眼帘——当事人李女士的起诉状里夹着半张被撕碎的验伤报告,创可贴和纱布在文件袋里散落成团。 "这是去年接手的第37起家暴案件。"王法官的钢笔在案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