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黄的书页》

《泛黄的书页》

2024年深秋的清晨,我站在上海老城区的梧桐树下,望着街角那家开了三十年的”青藤书局”。玻璃橱窗里摆着本深蓝色封面的《决别书》,书页间夹着几枚干枯的银杏叶。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有人说2024还在听决别书的请站起来!”

转过身,是位穿藏青色棉布衫的老先生。他正用布满老年斑的手指轻叩书脊,浑浊的眼睛映着晨光:”我年轻时在图书馆当管理员,见过太多决别书。有人临终前会写,有人离别时也会写。”他的声音像老式留声机里沙哑的唱片,惊飞了枝头几只麻雀。

我跟着他走进书局。檀木柜台后的老板娘正在用毛笔誊写《送东阳马生序》,墨香混着咖啡的焦苦在空气中浮动。老先生从柜台下抽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封皮上用钢笔写着”1987.6.15″——正是我出生的日子。

“这是当年我送别女儿时写的。”他摩挲着纸页,”她要去深圳打工,我既心疼又骄傲。后来她寄回照片,穿着褪色的工装站在工地门口,背后是’时间就是金钱’的标语。”老先生的眼角泛起水光,”现在年轻人可能觉得奇怪,为什么有人会为一张照片写三十七封家书。”

玻璃柜里陈列着不同年代的决别书:1953年的油印本《告全党同志书》,扉页有毛泽东的批注;1998年香港回归前的《南洋客家书》,信纸边缘还沾着南洋的雨腥味;2008年汶川地震后的《幸存者日记》,字迹被泪水晕染成模糊的云团。老板娘擦拭着1999年台海危机时的《两岸家书》,她母亲曾在这封信里写道:”若能再见面,请带一束玉兰花。”

正午的阳光斜照在”决别书陈列室”的铜牌上,我看见穿校服的少年在手机屏幕前拍照,他身后是正在扫描古籍的AI机器人。老先生忽然指向窗外:”你看见那栋要拆迁的图书馆了吗?当年十万册旧书,有七万本都被写上了决别诗。”

我们穿过正在改建的街巷,在废墟般的台阶上坐下。老先生掏出一支英雄牌钢笔,在便签纸上写:”2024年6月15日,给三十五年前的自己——记得把女儿的名字改成更响亮些。”他笑着把纸片塞进我手心,”现在的孩子都用电子邮箱,但有些东西,纸和笔写得更踏实。”

暮色降临时,书局亮起暖黄的灯笼。老板娘端来桂花酒酿,老先生从暗格里取出个雕花木盒,里面躺着1952年的《抗美援朝阵亡通知书》。通知书右下角有行小字:”若此信抵达,请代我看看平壤的雪。”木盒夹层里还藏着张泛黄的车票,1962年从广州到哈尔滨,目的地栏写着”母亲灵前”。

“我父亲在越战前夜写了封决别信,却再也没寄出。”老先生望着玻璃窗外的流光,”他临终前说,有些告别要留白,就像未完成的诗。”突然,街角传来无人机航拍的嗡鸣,年轻人举着手机拍摄”老书店最后的黄昏”,直播间的弹幕正在刷屏:”决别书?过时了!”

深夜闭店前,我在陈列室角落发现本新的《2024年决别书》。牛皮封面上有烫金纹路,内页是纯白信纸。信的开头写着:”致二十六年后的人类学家——当你们发现这本未寄出的信,请告诉我,这个时代是否还需要决别?”

走出书局时,老先生将那支英雄牌钢笔别在我西装口袋。月光洒在”青藤书局”的匾额上,匾角那枚铜铃在夜风里轻轻摇晃,发出似曾相识的清响。忽然想起二十年前,我也曾在此处接过一本决别书,扉页上写着:”愿你在世界的尽头,仍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此刻梧桐叶沙沙作响,仿佛万千未说出口的告别在秋风中低语。我知道,有些书永远不会被合上,就像有些离别,永远在记忆里新鲜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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