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时空的对话》
清晨六点,林夏把闹钟调到第七个整点。厨房里飘来豆浆的焦香,她盯着手机屏幕上”笑死我了”三个字看了整整五分钟。这是周扬连续第三天在早安群里发来的表情包,此刻却让她觉得像块卡在喉咙里的鱼刺。
“周扬,你最近是不是在吃仙丹?”她对着空气喊了声,案板上的鸡蛋突然滚落在地。沾着豆浆渍的围裙擦过额头时,她想起上周在咖啡馆外撞见周扬和那个穿米色风衣的女生。当时他举着奶茶转身时,袖口露出的手表背面的刻字是”AY”——和林夏的项链暗扣同款。
正午十二点,林夏在写字楼消防通道里拦住周扬。透过玻璃幕墙能看见公司楼下的樱花树,粉白花瓣被春寒冻得打了个旋儿。”你上周和那个女生…”她攥着文件袋的手指节发白,”是在谈合作?”
周扬把保温杯往她手心塞了塞,枸杞在热水中舒展成朵朵红梅。”林夏,你最近太敏感了。”他摘下眼镜擦拭的动作突然顿住,”上周五你说要去医院,其实是为了陪我见投资人?”
林夏盯着他领口第二颗纽扣,那里有道新鲜的褶皱,像极了他们第一次争吵时扯破的衬衫。那天她把咖啡泼在他新买的西装上,转身冲进雨幕时,听见身后传来”你根本不懂我”的喊声,比窗外的雷声更刺耳。
暮色四合时,林夏在阳台数着第十七颗星星。楼下便利店亮起暖黄的灯,映得周扬的侧脸像幅褪色的水彩画。”要不要听个秘密?”他突然出现在身后,带着海风与雨后青草的气息。
“三年前我站在天台边缘时,手里攥着你的毕业设计。”周扬从风衣口袋掏出个铁盒,”你说要把我锁进《百年孤独》里,结果自己先变成了马孔多镇上的小人物。”铁盒里躺着泛黄的笔记本,扉页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小人,中间写着”AY & LS”。
林夏的指尖抚过纸页间干枯的樱花标本,那是他们大二春游时捡的。记忆突然闪回那个暴雨突袭的午后,周扬把外套罩在她头上,自己淋得透湿。后来他发着高烧还在改方案,台灯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棵被雨水压弯又倔强挺立的松树。
“上周你发烧到39度还在改PPT…”周扬的声音混着雨滴敲打遮雨棚的节奏,”投资人临时改了需求,你通宵做的原型被全盘否定。”他解开衬衫第二颗纽扣,露出锁骨下方淡粉色的疤痕,”那天你摔门而去时,我才发现那道疤是上周做手术留下的。”
林夏突然想起那个飘着消毒水味的深夜,周扬蜷缩在办公隔间里,额头抵着电脑屏幕。她冲过去时碰翻了药瓶,玻璃碴在寂静的深夜里炸开,像极了他们破碎的承诺。
“我们好像总在错的时间相遇。”林夏把铁盒放回他掌心,”你总说我的方案缺乏商业逻辑,我却觉得你写代码时眼睛里有星星。”晚风卷着楼下便利店关东煮的香气涌上来,她看见周扬喉结滚动了一下,像吞下了某个秘密。
凌晨三点,林夏在周扬的工位发现半杯冷掉的咖啡。显示器蓝光映着他伏案修改的方案,屏幕右下角贴着便签:”致LS:原型第23版,逻辑闭环。AY 3:15″。她忽然想起大四那年,周扬把她的设计稿藏在工具箱最底层,用红色马克笔写着”这是给未来 partner 的礼物”。
晨光穿透云层时,林夏在周扬的早餐盘里发现了樱花饼。咬破酥脆外皮的瞬间,樱花馅的甜涩涌上舌尖,像极了三年前天台边缘那场暴雨。她终于明白,那些被误解的争吵,那些欲言又止的沉默,都是时光写给爱情的长信笺。
“我怀念的是争吵以后。”林夏把周扬的西装挂回衣架,熨斗扫过褶皱时,她仿佛看见无数个晨昏在蒸汽里流转。楼下樱花树开始飘落第五瓣花瓣,她知道有些故事不必终场,就像周扬电脑里永远保存着她的设计稿,标注”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