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在意的回声》

图书馆的落地窗外飘着细雨，我蜷缩在五楼靠窗的座位，耳机里循环播放着《无人在意》。这是今早路过街角咖啡店时，店员突然哼起的旋律，她转身时围裙上沾着咖啡渍，却笑着说：”这歌以前可火呢。”

三个月前，我在大学城的天桥遇见过这首歌的另一种回声。那天暴雨突至，我躲进桥洞下，看见三个穿着校服的女孩挤在手机前。她们举着印有歌词的纸板，在雨幕中反复默写：”他们说无人会在意我们来自何方”。雨水顺着纸板上的水痕蜿蜒，像极了歌词里”被遗忘的碎片在风中摇晃”。

这让我想起大一时参加的校园歌手大赛。报名表上”原创作品加分”的条款被无数人勾选，可真正站上舞台的人，十个里有八个在演唱时都在偷偷看评委手机屏幕。当主持人念到我抽中的《无人在意》时，台下突然响起零星掌声——后来才知道，这首歌在新生晚会上被传唱过。

真正让我触摸到这首歌肌理的，是室友小夏的日记本。她总在凌晨三点把手机屏幕对准我的脸：”你看，这个博主又在刷《无人在意》的翻唱视频。”那些视频里，有人穿着病号服在ICU走廊唱，有人戴着口罩在方舱医院唱，还有人在天台对着全城灯火唱。小夏的笔尖在日记本上洇开墨迹：”原来每个人都在用这首歌证明自己不是孤岛。”

去年冬天，我在城中村见过这首歌最原始的形态。修车铺的老张头用破锣嗓子吼着改编版：”无人在意你修车的技术多差，无人在意你油箱里剩几滴油，无人在意你收摊时有没有打烊。”他的三轮车后座绑着条褪色的横幅，上面用粉笔写着：”修车不修心，不如回家种红薯”。那天他修完最后一辆电动车，突然把扳手往地上一扔：”这歌，比手机里那些假唱强多了。”

最震撼的回声来自毕业典礼。当校长念到我名字时，台下突然爆发出《无人在意》的合唱。穿学士服的毕业生们举起手机电筒，在礼堂穹顶投出流动的光斑。有同学从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抄写着歌词：”他们说无人会在意我们终将散场”。礼堂外的梧桐叶正簌簌落下，像无数个被风吹散的”无人在意”。

前天在旧货市场，我买到一台二手点唱机。插上电源的瞬间，1983年的邓丽君突然从喇叭里唱起《月亮代表我的心》。卖主叼着烟笑：”现在年轻人就爱这种老古董，说这是复古风。”可当我按下《无人在意》的按键时，机械运转声里夹杂着电流杂音——就像我们这代人寻找共鸣时，永远无法避免的时代噪声。

深夜整理这些碎片时，手机突然弹出推送：”《无人在意》十年重制版上线”。评论区热评第一是：”原来我们都在等一首歌证明自己不是个错误。”窗外的霓虹在雨水中晕染成光怪陆离的色块，我突然想起修车铺老张头的话。或许”无人在意”从来不是终点，而是无数个孤独灵魂在时空长河里，用歌声交换的隐秘暗号。

此刻耳机里的副歌再次响起：”他们说无人会在意我们来自何方”。雨滴敲打玻璃的节奏，与二十年前校园歌手大赛后台的跺脚声重叠。那些被说成”过气”的旋律，终究会在某个潮湿的夜晚，化作穿透水泥森林的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