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下的少年》
初秋的梧桐叶开始泛黄时,我在图书馆遇见了顾明远。他抱着一摞建筑图纸,发梢还沾着未干的雨珠,灰白校服领口别着枚银质建筑模型奖牌。这个画面像被按下暂停键,让我想起大学时总在建筑系楼前驻足的少年。
那时我总在黄昏时分的走廊画设计草图,总遇见同一个抱着建筑图册的男生。他有时会递给我半块薄荷糖,有时会讨论我草稿上的结构力学问题。直到某天我看见他蹲在梧桐树下,用粉笔画着树影的几何分割,才明白那些”不经意”的相遇都是他精心设计的浪漫。
“要试试看吗?”他突然把彩铅塞进我手心,”建筑是凝固的音乐。”我们蹲在落叶堆里,用不同颜色的铅笔画出树影的韵律。他手腕上的建筑模型挂坠随着动作轻晃,那是他亲手打磨的榫卯结构。这个瞬间我突然明白,所谓”三观正”不是空洞的口号,而是他会在共享单车停放区主动整理车链,会在食堂排队时为老人让出最后半张折叠椅。
真正让我心动的,是那个暴雨突袭的傍晚。我们被困在建筑系的天台,雨水顺着生锈的排水管滴答成韵。他掏出皱巴巴的速写本,边画边说:”你看,雨滴落下的轨迹像不像抛物线?”我笑着吐槽他建筑系直男思维,他却认真地在图纸上标注:”但每颗雨滴的落点都是独一无二的。”这个瞬间我忽然懂得,所谓”真诚”不是刻意讨好,而是能在平凡中发现诗意的眼睛。
后来在实习的咖啡馆,我常遇见他带着不同女生来喝拿铁。有穿JK制服的学妹,有穿工装裤的实习工程师,还有穿西装的投行实习生。他永远会先帮女孩调整椅子高度,给戴眼镜的姑娘递纸巾擦镜片,甚至记得穿高跟鞋的姑娘需要靠墙休息。当投行实习生的高跟鞋卡进地板缝隙时,他蹲在地上用瑞士军刀耐心清理,抬头时眼睛亮晶晶的:”你看,建筑和金融都需要解决问题的智慧。”
最让我震撼的是他在工地受伤那晚。我抱着渗血的纱布冲进医院,看见他坐在走廊长椅上,用建筑模型教护士女儿搭积木。护士说他是来等工伤报告的,他却笑着说:”等这个时间,我女儿就能学会三角形稳定性。”后来在复健室,他戴着护腕继续画建筑草图,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正好研究抗震结构。
我们开始正式交往那天,他带我去看了他设计的社区图书馆。落地窗外是爬满常春藤的砖墙,门楣处刻着他手写的《建筑十诫》。最特别的是儿童阅读区,每本书都配有专属书签,形状是孩子们画的彩虹。他指着那排书架说:”每个孩子都是独特的建筑结构,我们要做守护他们童年的工程师。”
跨年夜的火灾让我真正理解了他的”尊重细节”。当整栋公寓楼因电路老化起火时,他背着建筑模型包冲进浓烟,用粉笔在墙上画出逃生路线。消防员说他在火场坚持了四十分钟,用身体挡住两个小孩。后来我才知道,他提前三个月就检查了整栋楼的消防通道,甚至给每个邻居发了逃生指南。
现在我们住在他设计的loft公寓里,阳台上种着他手绘的植物图鉴。每天清晨他都会在咖啡杯里画建筑草图,说这是给”建筑系女朋友的早安卡”。上周末他送我母亲节礼物,是用回收木材做的书架,每层隔板都刻着我曾说过的话。母亲惊喜地说:”这孩子比那些只会送玫瑰的更贴心。”
前些天路过建筑系楼前,看见梧桐树下多了个雕塑——是个握着粉笔的少年,脚下是展开的图纸。我知道那是他,在用最笨拙的方式诠释”少年感”。或许所谓”三观正”的男生,不过是愿意为每个生命找到合适的位置;”真诚”的恋爱脑,是把对方的每个需求都当作建筑设计的灵感来源。
此刻暮色四合,他正在阳台调试新买的太阳能灯。那些灯光会在夜色中拼出我们相遇的日期,像他总说的:”建筑是凝固的时光,而爱情是生长的光。”我忽然明白,那些被过度解读的”完美标准”,不过是少年用一生去践行的温柔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