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与声的共振》
暮春的雨丝斜斜地落在玻璃幕墙上,我站在”城市诗笺”诗歌展览的入口处,看着雨水在”地下铁”三个字上晕染出模糊的墨迹。这是陈绮贞歌里反复出现的意象,此刻却以另一种形态呈现在我眼前——展览入口处悬挂的巨型雨帘装置,每一片亚克力板都镌刻着不同诗人的作品节选。
三个月前在旧书市集发现那本泛黄的《人间词话》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会成为连接两个世界的桥梁。那时阳光正斜斜地穿过梧桐叶的间隙,书页间夹着的银杏叶标本突然让我想起陈绮贞《旅行的意义》里那句”我们笑着说再见,却深知再见遥遥无期”。摊主说这本书已经积灰二十年,封面上的烫金字早已褪色,但内页里夹着的咖啡渍和泪痕却格外清晰。
这种对时光褶皱的迷恋,后来在诗歌展览中得到了印证。当我在”地铁诗廊”触摸到那些由地铁票根拼贴而成的诗句时,指尖传来的粗糙触感与陈绮贞演唱会现场传来的票根摩擦声奇妙地重叠。展览策划者用回收的列车时刻表制作成灯箱,上面印着不同诗人对城市的观察:”末班车上的沉默比对话更绵长”、”自动售票机吞下硬币时发出的叹息”。
这种跨媒介的共鸣让我想起大学时代在琴房旁的诗歌社团。每周三下午,我们会在练琴声的间隙传阅手抄诗册,有人用五线谱标注北岛的诗句,有人在《广陵散》的琴谱上题写顾城短诗。记得那个总穿格子衬衫的男生,他会在肖邦夜曲的间奏处突然背诵海子的诗,琴声与诗句在空气里交织成奇异的和声。
展览的第三篇章”声音的褶皱”彻底打破了我的想象边界。当陈绮贞的《还是会寂寞》旋律从四面八方传来时,我看到无数悬浮在空中的诗句随着音符飘动。那些诗句来自聂鲁达的情诗、博尔赫斯的迷宫、辛波斯卡的日常絮语,在投影技术加持下化作会呼吸的词语。最震撼的是”雨巷”互动装置,观众可以用身体动作捕捉雨水轨迹,系统会实时生成即兴诗,有位穿红裙子的姑娘连续捕捉了七次,最后生成的诗句被镌刻成青铜雕塑永久陈列。
这种艺术形式的交融让我想起去年在垦丁参加的跨界音乐节。当陈绮贞在沙滩上弹唱《还是会寂寞》时,海浪声与吉他声形成奇妙共振,有位盲人画家现场用沙画演绎歌词中的意象,潮水退去时沙滩上竟留有完整的诗歌轨迹。那个瞬间我突然明白,真正的艺术从来不是孤岛,就像陈绮贞在《时间的歌》里唱的:”我们各自在各自的时区里,数着同一片星光。”
展览的尾声是”未完成的诗篇”留言墙。当我把写满批注的《小王子》扉页贴在墙面的玻璃板下时,发现隔壁展位有人用陈绮贞的歌词改写顾城的诗:”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黎明的地址”。这种跨时空的对话让我想起去年在台北Legacy看到陈绮贞的安可场,当她唱完《旅行的意义》后,台下突然响起整齐的”我们笑着说再见”合唱,那一刻全场观众都成了诗句的参与者。
走出展厅时,暮色已渐浓。路过”地下铁”站牌,雨水在玻璃上蜿蜒出新的轨迹,恍惚间又看见那片悬浮的诗笺。忽然想起在诚品书店偶遇的独立音乐人周旅行者,他总在民谣演唱会上即兴创作诗歌,有次用《夜空中最亮的星》旋律谱写的诗,被收录进展览的听觉档案。此刻手机突然震动,收到朋友分享的音频:陈绮贞清唱的《还是会寂寞》混着雨声采样,背景里传来模糊的诗歌朗诵声。
或许每个在深夜反复播放《还是会寂寞》的人,都在等待某个未命名的共鸣。就像展览手册扉页引用的里尔克诗句:”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我们收集着陈绮贞的歌词集、周旅行者的诗谱、地铁票根标本,本质上都在寻找那些穿透时空的共振频率。当城市地铁的报站声与诗句重叠,当琴弦震颤与雨滴轨迹同步,我们终将在某个转角,遇见自己灵魂的回声。
雨越下越大,展览馆的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光团。我摸出随身携带的旧歌词本,扉页上陈绮贞手写的”时间会慢慢回答所有问题”被雨水洇湿,却意外地透出更清晰的墨迹。这或许就是艺术最迷人的地方——当我们以为自己在寻找答案时,答案早已藏在寻找的过程中。就像此刻,雨水在玻璃上写下的诗句,恰好与陈绮贞的歌词形成完美的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