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BGM》
教室后墙的挂钟指向六点二十分,我缩在第三排的座位上,耳机里流淌着周杰伦的《晴天》。前桌小夏突然把数学练习册往桌上一拍:”你听这什么歌?《晴天》?这都能算学习歌?”她涂着荧光绿指甲的手指戳了戳我正在解的几何题,”三角函数和晴天有什么关系?”
我低头继续画辅助线,余光瞥见她桌角粘着的歌词便签,粉色的便利贴上歪歪扭扭写着:”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晚自习的日光灯在玻璃窗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那些光斑随着音乐节奏轻轻摇晃,像无数个未解的方程在空中跳圆舞曲。
这已经是连续第七天在晚自习听歌了。自从上周五物理老师展示的《脑科学》纪录片里提到”白噪音有助于专注力提升”,我就开始尝试在写作业时循环播放轻音乐。起初只是用《卡农》当背景音,后来发现流行歌曲的副歌部分反而能帮助记忆公式——当”后来啊后来”的旋律响起时,那些复杂的电磁感应公式突然变得像歌词般朗朗上口。
“你们知道吗?神经科学发现音乐能激活大脑的默认模式网络。”前天生物课代表在班会上分享时,我偷偷把手机藏在抽屉里。他说这种神经网络的激活状态,正是创造性思维最活跃的时段。后排几个男生立刻掏出电子琴,在讲台边即兴弹奏《孤勇者》,震得前排同学眼镜滑到鼻尖。
小夏的数学练习册堆成小山,她总说我这是”走神式学习”。但当她第三次抄错三角函数符号时,我注意到她偷偷把耳机塞进耳朵的动作——那天下午她母亲从外地打来电话,电话那头的抽泣声和《晴天》的钢琴前奏重叠在一起。我默默把音量调低,发现《晴天》的副歌部分恰好出现在她情绪低谷处。
教导主任的巡查脚步声在走廊响起时,我们正跟着《稻香》的节奏做课间操。他站在教室后门,看着我们用《青花瓷》的平仄声调默写文言文,突然举起保温杯:”你们在用音乐当学习外挂?”玻璃杯里的枸杞在热水中舒展,像无数个被点亮的数学坐标系。
后来我们班成了实验小组。小夏负责统计听歌与作业效率的关系,我负责采集脑电波数据。当《起风了》的旋律响起时,监测仪上的α波确实比静默时高出23%。但更奇妙的是,当《七里香》的前奏出现时,有37%的同学会不自觉地整理错题本——原来那些被副歌打断的思绪,反而会在旋律结束后形成记忆高潮。
期中考试后的黄昏,班主任把物理竞赛的报名表拍在讲台上:”这次名单里有三个。”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小夏的荧光绿指甲在报名表上划出浅浅的折痕。我摩挲着报名表边角,想起上周她红着眼眶说:”其实我偷偷跟着《夜空中最亮的星》节奏背了三十遍电路图。”
毕业典礼那天,教导主任在主席台上播放我们班的《学习歌单》。当《晴天》的前奏响起时,礼堂穹顶的射灯突然变成流动的光带,那些被音乐点亮的公式、错题和晨读声,在暮色中连成璀璨的星河。小夏穿着白衬衫站在我旁边,她耳垂上的银色耳钉,在阳光下折射出和当年挂钟光斑同样的弧度。
现在每当我路过旧教室,总能听见《晴天》的旋律从墙缝里渗出来。那些被音乐浸润的公式、被副歌打断的思绪、在旋律间隙突然清晰的知识点,都像被施了魔法的乐谱,永远在记忆深处循环播放。或许所谓”暧昧”,不过是把严谨的理科与浪漫的文科,用音符编织成不会松散的蝴蝶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