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十二时辰》

《冬至十二时辰》

立冬后的第一场雪飘落时,我正在整理阁楼角落的旧物。泛黄的演出票根从《冬眠》音乐会的节目单里滑落,2020年1月14日的日期被雪水洇开,像一串模糊的泪痕。手机突然震动,是制作总监发来的消息:”冬眠·2023特别企划进入倒计时,需要你重新校对十年前的混音母带。”

我蹲下身,指尖抚过票根背面褪色的钢笔字:”主唱林深,录音师陈默”。记忆突然像被按下单曲循环的键,那些与冬至相关的零碎画面开始重叠。三年前在录音棚通宵的夜晚,陈默把冻僵的手指贴在调音台上取暖,而林深沙哑的嗓音穿过监听耳机,在零下五度的室外录音棚里开出冰晶般的花。

2020年的冬至格外寒冷。疫情封控的第三个月,我作为新人录音师被派往郊区录音棚。推开铁门时,寒风卷着雪粒扑面而来,屋檐下的冰棱足有半米长。陈默裹着军大衣在调音台前调试设备,他呼出的白雾在玻璃窗上凝成水雾。”林深在候场区,”他摘下耳返递给我,”让他先适应环境温度。”

候场室里,林深正用围巾反复擦拭结霜的麦克风。这个总穿黑色高领毛衣的男生,右耳戴着助听器。”这是我特制的防寒耳罩,”他摘下耳罩展示内部缠绕的暖宝宝,”上次在哈尔滨录现场,耳朵冻得像冰坨子。”他说话时呼出的气在玻璃上呵出小圆圈,像无数个未完成的句号。

正式录制那天,零下十度的寒风把录音棚的玻璃吹得嗡嗡作响。林深站在钢琴前,指尖划过琴键的瞬间,我听见陈默在控制室倒抽冷气。”停!钢琴声压太高!”他对着对讲机喊话,却没发现林深已经摘下耳罩,单手捂住耳朵继续弹奏。当《冬眠》的旋律第七次卡顿时,林深突然摘下黑色口罩,露出被寒风吹红的鼻尖:”我们再来一次。”

那天夜里,陈默破天荒地煮了姜茶。铁壶在调音台旁冒着热气,他往每个人手心塞了颗暖宝宝:”冬至不端茶倒水,咱们就当给耳朵做个体检。”林深喝着姜茶突然说:”你们知道吗?我小时候总在冬至那天听《冬眠》,母亲会给我织毛线手套。”他的手指在空气中虚划,”后来她住院了,我才发现那首曲子是她最爱的。”

2023年的初雪比往年来得早。当我带着修复好的混音母带回到录音棚时,陈默正在给老式卡带机贴防尘膜。”当年用这个机子录钢琴,”他转动着生锈的旋钮,”林深说钢琴声里有雪落下的声音。”控制室的玻璃窗上凝满冰花,我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林深在录制间外徘徊的身影——那时他刚得知母亲病重,却坚持完成全部录制。

混音工程持续了整整十八天。每天凌晨三点,我对着屏幕上的波形图发呆,那些起伏的曲线像极了我记忆中的冬至。某天清晨,陈默突然把一罐热可可放在我手边:”要不要听段老录音?”他按下播放键,林深的歌声穿过岁月的尘埃,在冬日清晨的阳光里重新流淌。

“你听,”陈默指着波形图某处,”这里有个小失误,当年我们用钢琴掩盖了。”我凝视着屏幕,突然发现林深在副歌部分悄悄哼唱的旋律,与钢琴声完美交融。”那是你母亲教的歌谣。”陈默的声音混在设备嗡鸣中,”她说冬至要唱给冬天听。”

冬至当天,我们秘密录制的特别版《冬眠》在音乐平台上线。当林深的歌声带着雪粒般的质感响起时,我收到母亲发来的消息:”你爸在听,他说这是他听过最暖的冬至歌。”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我忽然明白,那些在寒冬里坚持创作的夜晚,那些被雪水洇湿的票根,原来都是时光写给耳朵的情书。

如今每当我经过录音棚旧址,总能看见屋檐下新挂的冰棱。它们不再像2020年那样锋利,却折射着2023年冬日的暖阳。或许冬眠从来不是沉睡,而是把声音封存在时光的琥珀里,等待某个冬至,让记忆的雪重新飘落。就像陈默总说的:”音乐人的耳朵,永远在冬眠和苏醒之间。”而我的耳机里,永远循环播放着那年冬至的雪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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