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时的回声》

《告别时的回声》

立春前夜,我站在公司顶楼的天台上,看着远处霓虹在暮色中次第亮起。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对话框里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三天前:”空降结束!最后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然后歌曲虽然emo,但你们要幸福[憨笑]”

这条消息像根细针,突然刺破了新年前的平静。我望着天际线处隐约可见的写字楼群,想起去年深秋第一次踏进这栋玻璃幕墙大厦时,也是这样被霓虹灯刺得睁不开眼。那时我刚从五线城市空降到这座新一线城市,像片被季风卷来的梧桐叶,跌跌撞撞地落在这座不属于自己的森林。

“空降”这个词总让我想起老家屋檐下的冰棱。那年冬天特别冷,父亲凌晨四点就起床,踩着积雪去镇上卖自制的腊肠。他总说:”空降的冰棱要拿火烤,才能化成水。”可有些冰棱,终究会在体温耗尽时碎成一地冰碴。那时我尚不知晓,这六个字将在我生命里划出怎样深远的裂痕。

项目组第一次团建是在圣诞夜。三十多个来自天南海北的年轻人挤在会议室,有人用方言唱《难忘今宵》,有人掏出家乡特产分装。我捧着从老家带来的桂花糕,看窗外雪片簌簌落在玻璃上。那时我们正在为新产品上线冲刺,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像无数只白鸽在云端振翅。林总监总爱在深夜十点突然发来”今日进度条加载50%”的语音,他的声音带着上海腔的绵软,却让人瞬间打起精神。

真正让我意识到”空降”的重量,是去年三月那次产品事故。服务器在凌晨三点集体罢工,全组人裹着毯子在会议室通宵。当修复方案终于通过时,有人突然抱着吉他唱起《夜空中最亮的星》,沙哑的嗓音混着咖啡杯的碰撞声。我望着天花板上摇晃的吊灯,突然想起父亲说的”空降冰棱”,原来有些寒冷,是要用体温慢慢焐热的。

项目结束前两周,林总监开始频繁缺席晨会。最后一次部门聚餐,他喝得微醺,指着窗外说:”你们知道吗?我空降到这座城市时,也觉得像只迷路的企鹅。”他的领带歪斜着,袖口沾着咖啡渍,”但后来发现,企鹅最擅长在冰面上滑行。”这句话被酒精催化,在包厢里泛起细小的涟漪。

真正让我心惊的是告别仪式。那天PPT最后一页出现全体成员的合影,背景音乐是某首emo风格的英文歌。我注意到林总监站在角落,左手无名指缠着创可贴——那是他通宵修改方案时被激光笔烫伤的。当唱到副歌”虽然世界很糟,但你要幸福”时,不知谁先红了眼眶,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抽泣声。

现在站在天台回望,那些加班的深夜、争吵的午后、共享的外卖宵夜,都成了记忆里的琥珀。上周整理旧文件时,发现林总监的笔记本里夹着张泛黄的纸条,是某位实习生写的:”总监,您总说我们是候鸟,但我觉得我们更像蒲公英。”这句话被反复描画过,像蒲公英种子在纸面飘散。

前天路过公司楼下,看见保安大叔在给流浪猫喂食。他认得我,笑着打趣:”小陈啊,林总说要给流浪猫办个领养会呢。”阳光穿过梧桐叶的间隙,在他花白的鬓角跳跃。我突然明白,那些”空降”的冰棱,终究会在共同经历的春风里,化作滋养土地的春水。

手机又亮了,是林总监发来的消息:”新项目启动会下周三,老地方见。”附件里是张新的项目计划表,边角处画着只展翅的企鹅。我回复:”好的,这次换我当领队。”指尖触到屏幕时,突然想起父亲教我的化冰秘诀——要选背阴处,用文火慢慢煨。

暮色渐浓,远处传来零星的鞭炮声。我转身走向电梯,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吉他声,是《夜空中最亮的星》。这次歌声不再emo,而是裹着初春的暖意,在楼宇间流淌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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