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38天》
教室后墙的挂历被撕得只剩零星几页,数学老师用红笔在”6月7日”的位置画了个醒目的圆圈。我数着那圈红点,突然发现它离我们只剩38天了。
一、倒计时牌
那天下午的班会课,班主任把电子倒计时牌挂在讲台上。银亮的面盘开始跳动,数字从”100″缓缓递减。前排的林小雨突然捂住嘴哭起来,她揉着发红的眼眶说:”我连圆锥曲线都不会解。”细碎的阳光穿过玻璃窗,在她睫毛上洒下细碎的金粉。
我摸了摸书包里皱巴巴的错题本,里面夹着上周月考的数学卷。选择题第三题的解析步骤被我用荧光笔划得密密麻麻,可那些字母公式依然像一群跳动的蚂蚁,在草稿纸上排不出整齐的队列。生物老师说过,人的记忆曲线像过山车,现在正是记忆最下坠的坡道。
二、深夜的星群
台灯在凌晨两点准时熄灭,我望着书桌上堆成小山的教辅资料,突然想起去年冬天在图书馆的经历。当时也是这样的倒计时,我蜷缩在暖气片旁背《离骚》,窗外的雪粒子扑簌簌砸在玻璃上。管理员王阿姨总在五点十分来关灯,她布满老茧的手掌推开门时,会轻轻说:”小丫头,该喝点热粥了。”
现在我的保温杯里泡着褪黑素,书页间夹着母亲手写的《兰亭集序》拓片。她把中药包放在我枕边时,我闻到了当归和黄芪混合的苦香。父亲在阳台浇花,水珠顺着月季的枝条滚落,像极了去年高考前夜,他悄悄在我书桌前摆的那串风铃。
三、裂缝里的光
模拟考成绩公布那天,我的排名比上次下滑了十二位。走廊尽头的公告栏像座冰冷的纪念碑,那些红色分数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林小雨的座位空了三天,后来才知道她住进了医院。数学老师把她的试卷折成纸飞机,轻轻放在空座位上,那道让全班失分的立体几何题,被他用红笔重新标注了七种解法。
我在错题本上画了道歪歪扭扭的分割线,左边是”38天前的我”,右边是”38天后的我”。突然发现右边的留白处,已经写满了各种颜色的笔记:英语作文模板用荧光笔标出,物理大题步骤用蓝笔细化,甚至把食堂阿姨教的”番茄炒蛋万能公式”抄在了生物笔记里。
四、最后的冲刺
考前夜,班主任带我们去了天台。城市在暮色中苏醒,霓虹灯像星星坠落人间。他指着远处未完工的高楼说:”你们看那些脚手架,每根钢管都标着日期。”我的校服被夜风吹得鼓起,突然想起初中时在工地实习的经历,包工头总说:”塔吊转三圈,混凝土就凝固了。”
回到教室时,林小雨已经坐在座位上,她桌上摆着物理老师的”急救包”——装着薄荷糖和清凉油的老式铁盒。我们开始交换笔记,那些被红笔圈点的重点在月光下连成星河。我摸到她错题本里夹着的银杏叶,那是去年秋游时捡的,叶脉里还封存着操场上奔跑的风。
五、黎明之前
考场上最后一道大题让我想起月考时那个崩溃的午后。我用了三种解法验证答案,当草稿纸写满三张时,窗外的玉兰花突然开了。监考老师轻敲了敲计时器,秒针的声音像春蚕啃食桑叶。收卷铃声响起时,我看见林小雨冲我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她手腕上戴着父亲送的手表,表盘背面刻着”逆水行舟用力撑”。
放榜那天,我们班挂在公告栏最显眼的位置。38天的倒计时牌已经归零,但那些被反复摩挲的公式、被泪水浸湿的纸巾、被月光晒暖的笔记,都成了青春最清晰的注脚。就像物理老师说的,电磁感应需要闭合回路,人生这场考试,也终将在坚持与温暖中完成能量转化。
此刻我站在大学图书馆的落地窗前,看梧桐叶在风中翻卷。书架上《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封皮已经泛黄,但那些被荧光笔涂亮的段落依然清晰。我知道,当新的倒计时开始时,这些经历会像基因密码,在未来的日子里持续释放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