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糖纸》

《玻璃糖纸》

凌晨三点的咖啡馆里,我正在给手绘本画最后一笔。窗外梧桐叶被风卷起,像无数只振翅欲飞的蝴蝶。手机突然震动,朋友阿宁发来消息:”他们说你的涂鸦火遍全网了,你还要当小众姐?”

我握着沾满水彩的画笔的手顿了顿。三个月前,我的涂鸦本《玻璃糖纸》确实在社交平台爆了。那些用丙烯颜料和金粉勾勒的透明感少女,突然被五万粉丝围追堵截。评论区挤满”求购买渠道””哪里能买到同款”,甚至有品牌方私信来谈联名合作。

可此刻,我望着画纸上未干的颜料,忽然觉得这些金粉像细小的玻璃渣,硌得人眼眶发酸。去年冬天在旧货市场淘到这本泛黄的速写本时,我绝不会想到会有这样的际遇。

那时我住在城郊的出租屋,每天踩着晨雾穿过废弃的纺织厂。厂区铁门上爬满常春藤,藤蔓间漏下的阳光在水泥地上织出细碎光斑。我总爱坐在生锈的机器旁,用速写本记录这些工业废墟里的诗意。画中的少女们穿着褪色工装,发梢沾着铁锈,却对着天空比着胜利手势。

“小夏你看!”阿宁突然推门而入,带着寒气。她裹着厚重的羽绒服,鼻尖冻得通红,手里举着最新款的联名款手机壳——正是我画中少女的图案。”品牌方说这是年度爆款,你快看直播间数据!”

我接过手机壳,塑料外壳在掌心泛着冷光。画中少女原本是穿工装的,现在却穿着洛丽塔洋装,裙摆上缀满水钻。评论区飘过一行字:”这才是真正的时尚,小众有什么用?”

玻璃窗突然被敲响,穿校服的男生探进头来:”姐姐,能发你微信吗?我想问下你用的彩铅型号。”他的校服领口别着”新海高中”的徽章,袖口沾着未干的蓝墨水。

我望着他期待的眼神,想起上周在涂鸦展上遇到的场景。有个中年男人指着我的作品说:”这种幼稚的东西也配叫艺术?”他身后站着几个穿西装的年轻人,腕表折射的冷光刺痛了我的眼睛。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品牌方的合作提案。附件里躺着五张设计图,少女们穿着高定礼服,站在巴黎时装周的T台上。我点开其中一张,发现原本的工装裤变成了掐腰剪裁,金粉涂鸦被改造成立体刺绣。

“小夏,这可是商业机会啊。”阿宁把热可可推到我面前,杯壁上的水珠正顺着大理石桌面的裂纹蜿蜒,”你之前说想开个人画展,现在不需要等了。”

我盯着桌面上那道裂纹,突然想起三年前在美院写生时遇到的老师。他总说:”真正的艺术应该像玻璃糖纸,透明到能看见光,却永远扎不破。”那时我总以为这是老学究的迂腐,直到现在才明白,原来那些在旧厂区写生的日子,才是最接近本心的创作。

凌晨四点,我给阿宁发了条语音:”明天把联名款手机壳退掉吧,那些金粉会割伤眼睛的。”她回消息说已经转发给品牌方,但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失落。我关掉手机,继续在速写本上画着新的少女。这次她穿着沾满机油的工装,裙摆下露出缠着绷带的小腿,手里握着半截粉笔,正在给生锈的机器画笑脸。

晨光爬上窗台时,我收到阿宁的新消息:”他们说你的新作品又火上了,这次是’反时尚’。”附件里是某艺术媒体的报道截图,配文写着”90后艺术家用工业废墟解构商业审美”。评论区有人留言:”这才是真正的酷,不像那些流水线上的复制品。”

我点开评论区,发现那个穿校服的男生在发消息:”姐姐,你用的彩铅型号是樱花38r吗?”我笑着回复:”下次见面送你一盒,记得别弄脏校服。”

走出咖啡馆时,梧桐叶已经落尽。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速写本,封面上用金粉写着”玻璃糖纸”,字迹被岁月磨得有些模糊。或许真正的火,从来不是被万人追捧的瞬间,而是那些在晨雾中与工业废墟对视的清晨,是画笔触到纸面时沙沙的私语,是听见自己的心跳与生锈齿轮共振的震颤。

手机突然震动,是品牌方发来新消息:”我们决定保留原版设计,只是…”后面跟着一个省略号。我关掉屏幕,继续向前走。阳光穿过空荡荡的街道,在地面投下细长的光痕,像极了画中少女们比出的胜利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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