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的褶皱》

《声音的褶皱》

录音棚的玻璃窗蒙着薄雾,我第三次调整麦克风角度时,听见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透过门缝,看见姚晓棠抱着速溶咖啡冲进来,发梢还沾着细碎的雪粒。

这是她第三次来录《听天赐》的深夜电台。上个月她发消息说在北方城市遭遇暴雪,我特意把节目时长延长到三小时,却没想到她真的裹着军大衣出现在录音棚。此刻她正把咖啡杯重重放在控制台上,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镜片:”你上次说想听我读聂鲁达的诗,我背了整宿。”

我望着她冻得发红的手指,想起三个月前那个暴雨夜。当时她留言说在急诊室值夜班,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鬼使神差地回复:”需要我读首诗给你听吗?”没想到第二天清晨,控制台就多了一叠手写的诗稿,边角还画着歪歪扭扭的向日葵。

“其实最开始只是觉得你的留言特别。”我转动调音旋钮,让她的声音在混响中泛起涟漪,”像被雨水泡发的旧书页,带着某种奇异的温度。”她愣了愣,突然笑出声:”那是因为我总在凌晨三点写病历,笔尖戳破纸张的声音比心跳还响。”

外界开始传我们关系的流言时,我正在重制第一季的音轨。某个深夜,当第137次循环播放到她念《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时,突然收到匿名邮件。附件里是加密的音频文件,解压后是二十七个不同城市的深夜录音——每个时段都有陌生人在急诊室、产房、ICU外,用被消毒水浸泡过的声音朗读这首诗。

“他们都是你的听众。”发信人留的邮箱地址是某三甲医院的后台系统,”每个深夜的留言板,都有人在等你念诗。”

那天我抱着二十七台老式录音机来到医院,在急诊科走廊架起设备。姚晓棠默默递来热姜茶,玻璃窗上的霜花正映出我们交叠的影子。当第一缕晨光穿透雾霾时,控制台突然传来熟悉的咳嗽声:”天赐,我可能要调去偏远县医院了。”

我望着她泛红的眼眶,想起上周收到的调令。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像无数未说出口的祝福。那天我们决定把电台改名为《声音的褶皱》,把所有深夜寄来的录音做成实体书,每段声音都像被时间熨平的折痕,藏着未曾言说的故事。

最后一次节目录制前夜,姚晓棠送来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张泛黄的录音磁带,封口处贴着2018年6月15日的便签:”第一次在《听天赐》听到你念聂鲁达,那是我母亲去世的第七天。”磁带里沙哑的嗓音穿过岁月:”如果声音会开花,我愿在每个雨夜都为你留一株铃兰。”

此刻磁带正在转台上缓缓旋转,二十年前的雨声与今夜的雪声在调音台上重叠。我忽然明白,那些被误读的”为了某个人的声音”,不过是无数孤独灵魂在电波中投下的倒影。就像此刻窗外渐次亮起的路灯,每盏灯下都有人正在读诗,有人正在等诗被念出。

混音器发出完成的提示音时,姚晓棠正把冻僵的手指贴在太阳穴上。我轻轻擦掉她睫毛上的霜花,想起她第一次来录节目时说的那句话:”声音是会呼吸的,它从喉咙里出来,就变成了别人的心跳。”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控制台上的诗稿被翻到最后一页,聂鲁达在纸页间写下:”你灵魂的果实,是永不凋零的向日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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