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的裂缝里开出的花》

凌晨三点的便利店冷气开得很足，老张把最后一口可乐吞下去时，冰柜的嗡鸣突然变得震耳欲聋。他摸出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上面跳出一行字：”您已连续收听《像我这样的人》23天”。这是他养的那只金毛犬”石头”每天睡前发送的提醒。

老张蹲在货架前给石头系狗绳，金属搭扣碰撞出清脆的声响。这条狗是他三年前捡到的流浪犬，右前爪有道月牙形伤疤，走起路来像在跳踢踏舞。每当有顾客经过，石头就会突然立正，用尾巴尖扫过老张的裤腿，像是在提醒：”该去KTV了。”

他们总坐在靠窗的卡座，老张的啤酒杯和石头的水碗永远并排摆着。上周五，邻桌穿JK制服的姑娘突然朝他们挥手：”哥，能教我唱《像我这样的人》吗？”老张愣了两秒，转头看见石头正用爪子扒拉点唱器，屏幕上赫然定格在他脸上。姑娘笑得前仰后合，老张却觉得喉咙发紧——这是石头第一次主动参与他们的”演出”。

“其实我挺羡慕你们年轻人的。”老张把酒杯重重磕在桌上，震得玻璃杯里的冰块叮当作响。姑娘正要回应，服务生突然端着托盘冲进来：”张先生，您预订的《像我这样的人》原唱版到了！”石头立刻从座位下窜出来，叼着话筒就往舞台冲，老张追到门口时，看见它正用爪子扒拉舞台边缘，像在给虚拟的观众打拍子。

那天晚上，老张在更衣室给石头包扎爪子时，发现它右前爪的伤口已经结痂。三年前那个暴雨夜，他在桥洞下捡到这只狗时，伤口还在汩汩冒血。”当时你浑身是泥，眼睛却亮得像星星。”老张把狗粮撒在食盆里，突然想起自己连续23天没更新朋友圈，动态停留在半年前考研失利的截图。

石头的耳朵突然竖起来，老张顺着它的视线望去，看见窗外有架无人机在夜空中闪烁。那是他们小区新装的安防设备，但老张总觉得那光点像极了当年在桥洞下看到的萤火虫。他想起《像我这样的人》的歌词：”像现在这样，像过去那样，好的坏的我都见过”，突然笑出声来——这句子像极了他和石头的生活，看似平淡无奇，却暗藏无数细碎的星火。

上周六的暴雨让城市变成泽国，老张抱着石头在便利店门口躲雨时，遇见了高中同学林晓。她举着透明雨伞站在水洼边，裙摆湿成深蓝色。”听说你在唱KTV？”她笑着问，老张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那件印着《像我这样的人》歌词的T恤。林晓突然指着石头的伤疤：”这形状好像’勿忘我’。”老张愣住，想起石头总爱叼着的那朵蓝色小花。

他们聊起老张考研失败后做的三件事：养狗、开便利店、每天循环同一首歌。林晓突然说：”我考研三次都没考上，现在在学插画。”老张把石头往怀里紧了紧，发现它爪子上的伤疤已经变成淡粉色。”你看，连伤口都会愈合。”老张把这句话重复了23遍，现在终于有了新的注解。

最近老张总在思考”像这样的人”到底意味着什么。他给石头买了套红色演出服，发现狗粮包装袋上印着”每日营养均衡”。KTV的电视突然插播新闻：”某高校研究生因抑郁跳楼”，老张握着啤酒杯的手微微发抖，转头看见石头正用鼻子拱着点唱器，屏幕上跳出的却是《明天会更好》。

“其实我挺羡慕那些有故事的人。”老张在日记本上写，笔尖在”故事”二字上洇出墨团。石头趴在他脚边，尾巴有节奏地拍打着地面。老张想起《像我这样的人》的副歌：”我来自哪里，要到哪里去”，突然笑起来——这问题像极了石头在便利店门口等顾客时的模样，永远保持期待，却从不追问答案。

前天深夜，老张给石头洗了澡，发现它右爪的伤疤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银色项圈。项圈内侧刻着一行小字：”石头，你是我遇见最温暖的故事”。老张突然想起自己23天没点开过任何社交软件，却意外收获了23次即兴演出、23次陌生人递来的纸巾、23次石头叼来的意外惊喜。

此刻老张坐在收银台后，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犬吠。石头正用爪子扒拉着玻璃门，尾巴在路灯下划出金色的弧线。老张打开门，看见它身后站着穿JK制服的姑娘，手里举着话筒：”哥，能教我唱《像我这样的人》吗？”

老张把啤酒杯和矿泉水摆成对称的图案，突然发现玻璃门上的水痕，竟然拼凑成《像我这样的人》的歌词。石头跳上舞台，项圈在聚光灯下闪着微光，老张握紧话筒，听见自己说：”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自己故事里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