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好》里的三字谜题

我第一次在咖啡馆遇见林深时，他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发呆。深秋的阳光斜斜切过他的侧脸，在键盘缝隙里投下细碎的光斑。他面前的拿铁已经凉透，杯底沉淀着半层奶沫。

“你又在写什么？”我故意把笔记本往他手边推了推。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里，夹杂着几行用中文写就的诗句。林深慌忙合上电脑，耳尖泛起薄红：”这是新写的歌，叫《嗜好》。”他说话时总爱用食指转着钢笔，金属笔帽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极了他总也解不开的数学题。

我们是在编程马拉松认识的。那晚暴雨倾盆，我和队友被困在共享办公空间。林深蜷在角落改bug，突然抬头冲我笑：”你知道吗？’嗜好’这个词在古汉语里读作’si hao’，和’思考’的’思’同音。”他掏出手机让我看，屏幕上是自己用代码生成的动态诗：”我思故我在，嗜好即永恒。”

后来我常去他的工作室坐坐。那是个藏在老城区的阁楼，木地板吱呀作响，墙上贴满泛黄的乐谱。林深总说这里是他”思考的圣殿”，书架上摆着从二手市场淘来的黑胶唱片机，老式留声机的转盘上刻着”1947″。有次我撞见他对着空气比划，后来才知道那是他在默写肖邦的夜曲。

“为什么总爱研究这些古怪的东西？”我翻着《诗经》里夹着的乐谱残页，”《小雅》里说’嗜好我愿，报之以琼瑶’，你确定不是在搞文字游戏？”林深把冻得通红的双手揣进卫衣口袋，突然从背后抽出一把木吉他：”来，帮我调个弦。”琴箱上的雕花还带着木屑，他弹起《月光奏鸣曲》时，阁楼的灰尘都在音符里跳起了华尔兹。

直到那个飘雪的平安夜，我在他工作室的留言本上看到潦草的字迹：”我思故歌，嗜好即诗。”泛黄的纸页边缘贴着张明信片，是挪威特罗姆瑟的极光照片。林深说那是他写歌时想象的远方，而我在照片背面看到自己的名字，被他用铅笔圈了又圈。

后来我们真的去了特罗姆瑟。极光在夜空中流转，林深突然把吉他抱在胸前，拨动弦索唱起《嗜好》。冰原上的风卷起他额前的碎发，我忽然想起他总念叨的那句”看前三个字”。当”我思”的旋律消散在雪地里，他递给我一个冻得发紫的苹果：”这是用《诗经》里的’嗜好我愿’编的密码，你猜怎么解？”

我咬破苹果的瞬间，汁水染红了嘴角的梨涡。林深从背包里掏出把木吉他，琴身刻着”赠予思者”。原来他早在我发现留言本之前，就通过每首诗里的”我思”暗号，把告白藏在《嗜好》的旋律里。极光忽然变得格外明亮，像无数个”我思”在雪原上连成星河。

现在我的书架上摆着那把刻着”思者”的吉他。每当指尖抚过琴颈的纹路，就能听见林深在特罗姆瑟的雪地里歌唱。他说真正的嗜好不是独享的秘藏，而是像《诗经》里说的”报之以琼瑶”，用思想的星火点亮彼此的夜空。评论区抽中的那把吉他，或许正等待某个”我思”的音符，在某个不期而遇的雪夜，奏响属于我们的《嗜好》。